三个月后。
宣州和大同的交界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让人很难相信不久前,这里还是起兵连年,仓储无积,百姓备受其害的战乱之地。
今日是十五,市衙规定的每个月开市的日子。
北风呼啸,卷起千堆雪,很多贩夫走卒们挑着两个箩筐,里面装的是他们在村子里面种的粮食,或者蔬菜。
街市上如过江之卿的人群中,有一行人逆着人流,牵着几匹膘肥的战马,慢慢走着,他们谈笑举止间,豪迈爽朗。
一看就不是商贩或者来赶集的百姓,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位走在前面的一名男子,他剑眉入鬓,姿容明秀,温和而矜贵,随性又疏离。
叫人有些移不开眼,虽然这个人比身边的那些军士看起来温润很多,但是他身上散发着的清冷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谢大人,连轴忙了那么些时日,我们一起去红袖招吃酒听曲,晚些也不必回去了,换换口味!”
一位叫冯腾的将士,穿着一身灰清色便服,正值壮年,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一边牵着马往前走,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早已被高楼上的女子嬉笑声吸引。
很明显,他说的换换口味,不是要去红袖招品尝西域美酒和美食。
谢允轻笑着摇摇头,忽然,额间异样,一张香味扑鼻的帕子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抬头望去循着女子嬉笑的声音望去。
栏上站着几个盛妆撒花衣裙的女郎,让他不由得想起在家中的妻子,也很喜欢笑。
有:“啧啧,改日我请你去浙杭的钱塘院,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上人间。”
王世祯合上扇子,指了一下红袖招的牌楼说道。
随行的几个人有些急了,冯腾替弟兄们说道:“浙杭,离这里一千多里,像我们这些刀尖上过日子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去的上呢!”
有一人接话道:“几年来朝廷连年打仗,俺和身边这几个兄弟一样,已经三四年没回过家和妻子见面了。”
谢允轻笑一声,在红袖招门前停下脚步,说道:“去吧,玩个尽兴,别把荷包里的银子都花给里面的姑娘们了。”
冯腾哈哈大笑,一手搭在谢允的肩上,说道:“谢大人,走,吃酒去!”
谢允说道:“你们自管去吧,我今日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哎?”冯腾大手一挥,劝道:“乏了好,正好去解解乏嘛。”
王世帧推搡着冯腾走,说道:“允之不爱这个,咱们且去吧,不管他,不管他。”
冯腾和其余几人,依旧一动不动。
谢允神色平和,抬起眼淡声说道:“去吧,你们自管去,不用管我。”
“啊?”冯腾犹有些不肯罢休,说道:“谢大人,这里没有外人,一起去吧。”
“允之,你为何推辞,是怕令夫人掂酸吗?你不会是惧内吧,哎呀,走一起去,我传授你几招房中之术,保你重振夫纲。”
谢允听着后面的一句话,颇感兴趣,转念间,忽然想到了上一次在山上,他已经忍了很久,很想很想和妻子亲热一下。
申令祎却打了他,骂他下流无耻,若是自己学了什么所谓的房中术,估计自己在申令祎的心里,淫秽这一点是坐实了。
“谢某先回去了,驾。”
见谢允态度坚定,王世帧不安好心地和那几个人嘘了一声,像是要把谢允惧内的事传播出去。
虽是调笑的话,一行人却听了进去,信以为真,因为他们和谢允朝夕共事了那么久,军营里虽然都是男人堆,但也是送过来的军姬的,他一概不听不看。
他们窃以为,是谢允为了声望,才如此自律。
但是现在在宣同镇,没有嘴碎的御史盯着,他怎么还不敢呀。
冯腾心中来回想了想,又接着劝道:“谢大人,放心吧,令夫人远在京城,她定不会知道,若走漏了一点口风,我冯腾脑袋割下来给你。也不会有多嘴多舌的人敢告诉夫人。”
谢允双腿夹了一下马腹,毫不犹豫地走了。
冯腾见谢允和亲卫骑马离去,不在多说,目送谢允走后,转身和一脸兴奋的一行人,往红袖招走去。
一面走一面和王世帧嘀咕道:“谢大人好像有点不近女色,他夫人绝对是个悍妇,妒妇,瞧瞧,把好好的一个大人管的,过青楼而不入,奇了,奇了。”
其中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闻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他夫人知书达理,端庄贤惠,对待夫君也甚是温柔小意,怎么会是你们说的这样?”
冯腾哂笑一声,脸上犹是不信。
王世帧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你压根没见过申家女儿,你怎知道?”
那人冷不丁地被晚生质疑,顿时脸上涨红,急切地辩驳道:“咳……这些话是谢大人亲口对老夫谈起,不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