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婆子几步走到儿媳妇的身前,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你不要命了?这是在做什么?”
田婆子的儿媳妇压根就没将盛南锦放在眼里。
想她一个将死之人,哪就用得上这些好东西了?吃多了也是浪费,还不如便宜小山子呢。
她不屑地挣开自己的手,一边继续挑拣一边道,“你瞧瞧,这可是上等的燕窝,从前只听过,哪里见过?自从我嫁到你们田家来,吃糠咽菜,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咱们这些大人忍忍也就算了,可小山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们亏得,他可亏不得,我正好拿去给他尝尝。咱们家大小姐是菩萨一样的人,还能为了这些小事和我计较不成?你看,她都没说什么,你倒先急了。”
听到孙子的名字,田婆子的脸色也舒缓了几分,“你赶紧出去,我还有话要跟大小姐商量呢。”
田婆子的儿媳妇不紧不慢地包了些好东西藏在衣襟内,这才一脸欢快地出了门。
田婆子讪讪地笑了两声,缓缓走到床前,对盛南锦道,“大小姐,您这两日可好些了?”
盛南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田婆子只当她没有力气说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大小姐,庄子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人多房少,又赶上雨季,能住的地方实在不多,让您也跟着受委屈了。我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顾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难免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要不是今天孔小姐和彭小姐过来,还不知道您身边只有一个彩笺在服侍着。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腾出间后房来先搬过去住着,然后再给您安排人手。只是庄子上实在是没人了,我看还得从外面请两个才行。”
看来孔冉和彭玲的一番吓唬终究是起了作用。
盛南锦微微一笑,“那就有劳田妈妈了。”
田婆子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彩笺几句便匆匆出了门。
孔冉和彭玲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田婆子急着想见窦姨娘一面,与她商量该怎么办才好。
当天晚上,盛南锦便搬到了后房。
屋子虽然谈不上有多好,却比偏房整洁干净了不少,休息起来也更舒服了。彩笺看了看孔冉送来的包裹,皱着眉头道,“好东西被拿走了不少……”
盛南锦毫不在意,“身外之物罢了,不用放在心上,要是孔小姐和彭小姐今日不来,咱们连这些也没有。”
彩笺一愣,忍不住看向盛南锦。
怎么大小姐的脾气……和二小姐那么像?
第二天一早,村子上出了名的酒鬼陈六儿的媳妇带着孩子上门来照顾盛南锦。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田婆子的身后。田婆子笑着道,“大小姐,这是陈六儿媳妇,平日不怎么出门,却是顶能干的一个人。以后她每日都来庄子上帮忙,您这边也能多添个人。”
盛南锦打量了陈六儿媳妇几眼。
陈六儿媳妇吓得脸都白了。
盛南锦没说什么,田婆子便当她应下了,交代了陈六儿媳妇几句,这才快步离开。
陈六儿媳妇呆呆站在原地,还是盛南锦让她坐下,她这才敢动步子。
盛南锦问她有几个孩子,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有几亩地……陈六儿媳妇渐渐放松下来。那陈六儿原本是个货郎,后来染上了赌瘾,把家底输了个精光,自此便只知道喝酒,什么事儿也不肯管了。陈六儿媳妇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大些,女儿则离不开母亲,此刻就窝在陈六儿媳妇的身后,叫了几次也不肯出来。
盛南锦道,“孩子还小,就由着她去吧。”
陈六儿媳妇虽然不善言辞,做事却十分的麻利,先是拆了被褥洗干净,趁着中午太阳最足的时候晒干了,等傍晚离开前又都换好。盛南锦只觉得周围都是阳光的味道,让她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第二天陈六儿媳妇又帮着盛南锦洗了头。
盛南锦对她十分满意。
田婆子的儿子却急得不行,“再这么下去,人岂不就好了吗?妈,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要不干脆找包耗子药……”
田婆子也急得一嘴泡,还要耐着性子规劝儿子,“你看看你,也是做了父亲的人,怎么还如此地沉不住气?你真以为人死在庄子上就一了百了了?那可是盛家的嫡长女,老爷这会儿又在气头上,等冷静下来念起女儿的好,咱们却拿不出人,那还能有活路吗?何况还有惠家呢,盛南锦出了什么事儿,她舅舅惠仲文还不得生吞了咱们娘俩?”
田婆子的儿子听着一愣,“那怎么办?窦姨娘交代的事没办好,咱们还能回盛家吗?”
田婆子道,“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老爷的态度。我已经让人给窦姨娘送消息去了,只看她怎么说。”
只是他们等了几日,没等来窦姨娘的回信,却等来了甘妈妈。
她一下车便心急火燎地往后房里跑,压根忘了腿疼,甚至把听到消息前来迎接的田婆子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