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过,日子也跟飞似的,过得快的很。
初一村里串门子,初二儿媳们回娘家,宋氏李继和也带着石榴和李荣樟去黄花沟给宋老头拜年。
初三田李氏和何李氏带着一家人来给李老爹和李义山拜年,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在李义山家吃的饭,晚上则是在石榴家吃的饭,吃了两家人自然是留了宿,到第二日早上吃过了早饭再走的。
初四石榴进城去给义父义母拜年,在丁家住了一晚后初五一早赶回了村。
初六哪儿也没去,一早给要出发去府城的范晋送了行,然后等在大风集,等到了两位聘请的先生,一起回下河村。
老陈氏带着老杨氏等一干老太太勤快小姑娘昨儿就把南山脚下学堂上上下下大清扫了,特别是把先生住的屋舍都好好的布置一番,床铺好—
这个天还冷得很,被褥都要厚厚的,说好了先生的月银和一应吃穿都由石榴负责,这被褥也是石榴让人特意做出来的,还另外备了四身衣裳和鞋子,洗漱用品一一俱全,包括笔墨纸砚这些,可以说,先生只用空手人来都可。
当然,两位先生可没有空手前来,还是带了行李的,不过到了学堂屋舍一看,准备的这般细致妥当,也是不免觉得暖心,深觉被看重。
特别是年轻点的这位童先生,他家境贫寒,兄嫂省吃俭用供他上学,但他自中了童生之后连考了两次院试才中了秀才,即便自己一边读书一边抄书贴补。也花去了不少银子,还借了银,兄嫂为了供他,吃尽了苦头,嫂嫂好不容易怀个孩子,因着孕中劳累,生下来就病殃殃的离不开吃药,要花不少钱。
他心中颇觉愧对兄嫂,是以,去年秋院试中了秀才之后,他就想着先不急着考了,找个先生的差事,先挣些银钱贴补兄嫂,给侄儿买药治病,等家里宽和些了,他再接着考吧。
他还年轻,有志不在年高,便是人至花甲呢?只要他有这个毅力,将来总会考中举人的。
自去年去院试成绩出来后,他就在府城里找了好几家的学堂问,要么是先生已经够了,要么就是那学堂的杂事太多,他要一边教书一边自己继续温习的,实在忙不过来。
也去过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问需不需要西席,可那些人家都嫌他院试名次太靠后,又没有教学的经验,想给孩子聘请更好的先生,也就婉拒了他。
也是运气好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家隔壁王叔的侄子在刘家铺子里当伙计,不知怎么听说了他们家大公子在寻先生,他就鼓起勇气上门自荐去了。
本想着刘家给孩子聘西席可能也不会选中他,他就是想试试,没曾想,那刘大公子见过他一面之后,就请他先回去等消息——他想着应该是让人下来好好打听过他了,过了几天,就又请了他上门,说想聘请他。
他当时可谓是喜出望外,柳暗花明啊。
但刘大公子却说聘先生的不是他们家,而是洛水县下辖下河村的村学。
下河村啊,他自然知道,只怕全天下都知道,就是说下河村不知道,说天下第一村,那也肯定是知道的。
竟是这个村的学堂聘先生,他自然是愿意的,来教村里的孩子启蒙之类的,他觉得他应该能胜任,也能做好,更不会误了自己的学习,是以,就立马答应了。
当时是连待遇都没有多问的,答应后才知道,是那石榴姑娘聘请,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银不说,还一应吃穿都包全了。
他当时就觉得真是极好了,如此他来了下河村,每个月的月银留点买纸墨的,剩下的就全送回家给兄嫂。
但这会儿见笔墨纸砚都备全了,他真是一点银子都不用留,可以全送回家了。
童先生也是感慨得很,心里下定决心,一定好好教下河村的孩子们,不负人家聘请他来的这份心意。
另一位年长的傅先生已经快知天命的年纪,留着一把山羊胡,满脸沟壑,眼睛却囧囧有神,一看就是个睿智的老人。
石榴早知这两位先生的底细,刘武那边,都仔细同她说过的。
这傅先生是瑞康八年的秀才,中了秀才后就屡试不中了,后来年过三十五,就不再去考了,只一心想着把儿子教出来,让儿子去考,他的儿子如今也中了秀才,还才二十来岁,正年轻,就在府学上学呢。
为了供儿子上学,傅先生退下来,自个办了个学堂,可惜他爱才若渴,看见苗子好的就让人家来读书,没钱交束修,他也不要,就象征收些米粮,而还有米粮也交不出来的,他不要不说,还包了人家吃……秀才每个月的那点禀粮都不够他接济的。
学生家长嘛,是感谢他的多,可也不少那投机投把想占便宜的人……
是以,去年初这学堂就开垮了,傅先生把家里的存银都霍霍光了,实在无以为继,只能宣布学堂关门,为此,倒也遭了不少人谩骂。
傅先生一家在村子完全待不下去,傅先生自己也觉得有愧这些被他招来的学生,不能有始有终的继续教他们,所以带着妻子进了城,也离儿子更近些。
只是儿子一家三口也是挤在一个赁来的小院子里住,他们老两口去了,真是挤得不行。
这不,傅先生觉得还是要出来找个差事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