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天际的鱼肚白若隐若现,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各家躲在家里的老人女人们纷纷跑出来。
“我的儿啊!”
“他爹!他爹!”
“发财啊发财啊!你要痛死娘啊!”
“相公!相公!”
“……”
血腥味蔓延在整个下河村的上空,村南头一片空地上的鲜红刺目至极。
轻伤的重伤的都被搬进了屋里救治,唯独靠墙的那处叫所有人都沉默。
认出是自家的人猛地冲上去,抱着尸体哭得死去活来,此情此景,也叫众人包括其他两个村的人都唏嘘不已,白日里还有说有笑的人,夜里就永远的离他们而去了。
清点完战场的刘里长他小儿子红着眼睛上前来道:“咱们死了二十四个人,有福来叔…桩子…大黑……重伤四十六个,五斤叔被砍断了左手,继远叔断了右手……剩下的都是轻伤……”
刘里长和刘里长以及孙氏的族长相对无言,都说不出话来,今晚他们奋起抵抗,没被屠村,还成功砍杀了所有土匪,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这本是该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可这代价和结果却也是沉重的……
死了二十几个,重伤近五十,断手的伤脚的,肩膀挨刀的后背挨刀的,这些便是治好了往后也于生活有难,甚至有碍寿命……
这般结果,咋能不叫人心情沉重呢。
死的那都是鲜活的生命,最小的才十八岁,刚刚成亲,连个后都没有留下啊!
石榴这边,轻伤的左成包扎一番也来汇报伤亡道:“咱们护院死了三个,重伤七个,其他都是轻伤,赵忠肚子挨了一刀,洪大夫看了,说是情况不太好……”
石榴将目光从那边哭天抢地的悲戚里收回来,看向刘里长他们,当即道:“所有重伤的,让一个家人跟着,这就往城里送。”
说罢又让赶来的李继和回去通知家里李春喜他们将所有的骡车牛车都赶来。
这么多的重伤,不去城里,光靠两个大夫根本治不过来,且用的药也没有。
刘里长和李族长一听石榴安排,也赶紧找回了心神来,跟着安排起来村里有牛车的都套出来,赶紧的,将重伤的往城里医馆送要紧。
范族长和林里长见他们村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便都自发的来帮忙,这么多伤患要往城里送,一路上不多些人手可不行。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车队就拉了出来,将伤者往车上安置好,车上能坐下的就坐,坐不下的都步行。
石榴让宋氏给李继和拿了银票带上,让李继和带队进城,顺便报官。
目送走进城的车队,留下的人这才顾得上去劝慰那些哭得声嘶力竭的痛失亲人的几家人。
今天的作坊是顾不上开工的了,所有妇人都在忙着给洪大夫打下手,轻伤的这么多人,都是需要包扎的。
宋氏和李香梨也赶忙拉了石榴回家,她手臂上被划拉的一刀,伤口不深,但也看得两人心疼得不行,家里备得有金疮药,赶紧的给帮着清理伤口上药并包扎好。
至于老袁氏和李老爹都往其他三房去了,李荣松和李荣柏都受了伤,李继富腿上也挨了一刀,侥幸都不重。
而李义山那边,李继忠几个也都是受了伤的。
可以说,昨晚只要是抵抗了土匪的,没谁没挂彩。
——
晨曦的第一抹阳光打在了巍峨的城墙上,城门从里头缓缓打开,早就等着进城的百姓排着队的依次入城。
只是目光实在忍不住的往队伍中后段的位置看去。
只见那是一条长长的车队,护在两边的人个个面色沉重,仿佛家里死了人似的,骡车有车棚看不到,但其中的牛车上却能看到都躺着一动不动的人。
而离得近的隐约闻到那队伍里漫出来的血腥味,以及若隐若现的痛苦叫唤的声音。
这队伍实在奇怪。
城门口的守卫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的队伍,等队伍到了近前,立马拦了下来,“你们什么人?哪个村的?进城干什么?”
李继和上前道:“官爷,我们是下河村的,昨夜我们村遭了土匪,车上都是昨夜抵抗土匪受了重伤的村民,还请官爷快快放行,容我们进城去医馆。”
什么?
下河村昨夜遭了土匪?
土匪蹿到洛水县来了?
怎么可能?
他们都没有听说!
守卫们半信半疑,看着打头牛车上躺着的人确实是受了重伤,也不得不信,可心里下意识的浮起一个念头,真是那批土匪屠村,竟能有活口?
毕竟,之前听说的被土匪侵袭的村落都是满村被屠的。
难道不是榕江县的那批土匪,他们洛水县也出了土匪?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守卫尽责,还是让李继和拿出了户籍文书查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