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往府城方向的官道上,一行七八辆的骡车车队正在不疾不徐的行进着。
车上拉的货物都用油布罩上的,看不到拉的是什么,但从那油布透出来的形状,看的出应该是同家什有关的东西。
是的,这一行正是往府城去的石榴一行,一个月过去,府城的童玩斋已经装潢妥当,就等开张了。
石榴带着算好的开张吉日,拉着家里备出来的万玩具等,进城准备开张。
他们是昨儿下午就出了城到二里庄住了一晚,今儿天不亮的就启程。这会儿日头眼看着就升高了,走走歇歇的也才行进了四十来里路。
等日头升上了高空,一行人便找了个阴凉的树下停下来整顿,吃着携带的干粮。
石榴接过拂冬拿过来的竹筒,里头装着绿豆汤,这燥热的天气,满满一口绿豆汤下肚,凉丝丝的,浑身都凉爽了起来,再咬上一口包了肉松的鸡蛋软饼,啧,舒服!
冷不丁听到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石榴转头往左手方十步远的树下望去,那树下葛优躺了一个穿着一身粗布长衫的青年,正望着她...手里的饼?
见她发现了,那书生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窘迫,然后飞快埋下了头,看地下看的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地下有什么稀奇玩意呢。
石榴见那青年身旁还放着一个书箱,这还是个读书人?
想了想,招手让姜丙过来吩咐了几句。
周绪斗心里窘迫万分,他已经连着两日没吃东西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昨儿勉强坚持这走到这里,在这都睡了一晚上了。
刚刚他被人声吵醒,听见人吃东西的声音,忍不住的看过去,哪曾想竟被人盯个正着,那好像还是个姑娘,对方不会以为他在看她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真是羞煞他也。
他在心里默念起文章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似乎这样就不觉得饥饿难耐了。
冷不丁的,鼻息间闻到了香味,眼帘里也映入了一双布鞋,周绪斗不禁抬眼。
“这位公子,自家做的干粮,不值什么,还请公子别嫌弃。”姜丙说着,将手里用干净菜叶子裹了的鸡蛋饼和一个竹筒一起递过去。
周绪斗一愣,下意识往那边望去,那小姑娘见他看去,微微一颔首,就收回了视线去。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可他实在太饿了,要是饿死在这路上,谈何乡试?
念头几转之间,周绪斗伸出了手,“在下周绪斗,榕江县人氏,劳烦小哥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姜丙点点头,转头就回了那边去。
就十步远的距离,石榴自然也是听得到周绪斗的话的,榕江县?也是隶属大名府管辖,还在前坪县的后头,都跟锦州交界了。
这大老远的往府城来,是求学还是?
石榴也没有多想,两口吃完了手里的鸡蛋饼,余光见那边的周绪斗已经在吃着饼了,一口又一口,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看得出来他饿极了。
她收回视线来,上了骡车去,靠着车厢小憩。
歇过了最热的一阵,林间知声仍旧是不知疲惫的叫着,石榴吩咐下去,准备继续赶路了。
下意识往那边看了看,那个周绪斗似乎休整过来了,也正准备背了书箱赶路了。
骡车驶动,石榴看着周绪斗背着大大的书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后头,便让姜丙去请他上车坐,反正都帮了一次了,不差这点,对方是读书人,结个善缘也好。
姜丙应声去了,一番推辞间,周绪斗最终还是坐上了拉着货的骡车上。
赶这辆车的庄子上的老周是个善谈的人,行路无聊,就跟周绪斗搭起了话来。
六月的天像小娃娃的脸一样,变幻万千,前一瞬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瞬就乌云翻涌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的往下砸,顷刻间,就密集起来,整个天幕都挂上了一张雨帘子。
雨势来得太快,压根就躲避不及,且周遭也没有躲雨的地方,幸好骡车上的货物都用油布给罩了起来的,好歹是淋不着的,石榴让押车的大家伙都上自己这辆有蓬的骡车暂避雨势,不过大家伙都摆手不肯,他们都是下人,哪能跟姑娘挤一辆车呢。
石榴说他们不听,也只有这样了,七七八八凑上了车上预备的蓑衣和雨伞,挤一挤的用了,好歹不回淋成个落汤鸡。
那周绪斗也说什么都不肯上车,只不好意思的把书箱给姜丙让他帮忙暂放去骡车上躲雨。
拂冬看着那大大的书箱,小声的同石榴道:“姑娘,这人好像还是个秀才,正是要往州城去参加八月的乡试呢。”
她打小耳力就好,老周那赶的车就在两车之后,她刚刚也是听着两人的交谈的。
石榴听着纳罕,还是个有秀才功名的啊,那还真是个读书厉害的,只看他年纪,顶多二十上下,穿着一看就清贫,还能考中秀才,可不就是厉害嘛。
“这才六月初呢,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