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听了君九凝的话，叩谢跪安，转身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如获大赦的表情。

君九凝跟文帝闲聊了几句，宁王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一般紧紧黏在她身上，而慕云则一改常态，竟然也时不时地要和君九凝搭话，君九凝都是草草敷衍过去。

没等这顿饭顺利吃完，出去办事的侍卫终于回来复命了。

被派去皇陵的侍卫首先禀报：“回禀皇上，已经启出了长公主陵墓中的棺橔。里面的尸首……确实并非真正的长公主，而是一句用人皮面具伪装的女尸，因为那具尸体已经腐烂了，所以看不出假扮公主的是什么人。”

文帝微微倾身，望向君九凝的方向，神色难掩激动：“你说你是凝儿，可有办法证明？”

君九凝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双颊带着酒意上头的微红：“父皇，我是楚国的长公主，在边疆带领大军守过闵城，在梁国领着使臣团签订过盟约，更是父皇看着长大的。我何须验明真身？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也就敢冒充冒充我的尸体罢了，我君九凝在世间独一无二，难不成还有人觉得真的能假扮我来顶替这楚国长公主的身份么？”

她眼眸明亮，眉目间尽是飞扬神采，文帝狠狠一怔后，忽然闭眼笑了起来，再度睁开时，凹陷的深邃眼眸中隐隐可见闪动泪光：“好，好啊，朕的凝儿回来了！平安回来了就好！”

他有些颤抖的手捏起放在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喃喃低语：“朕的凝儿回来了。又桐泉下有知，也能安心许多。”

但这厢宁王却不服气了：“皇上，她说她是，您便信了？依我看，既然尸体都能用人皮面具冒充，那活人又有何不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长公主，还是得让大理寺有经验的仵作来验一验，看看这位‘长公主’是不是也有一张假脸皮啊！”

其实验明正身这件事很简单，让人好好地把君九凝头上的皮肤、各处与面部衔接之处摩挲一遍就能见分晓，但宁王故意说要让大理寺的仵作来，就是赤裸裸的为难加上恶心人了。

毕竟谁不知道大理寺的仵作那双手摸过多少尸体！让他来动君九凝的脸，不就是为了恶心恶心君九凝么！

不等君九凝说话，文帝和君清漓先不肯答应了。

“放肆！”君清漓铁青着脸，对宁王怒目而视：“仵作是验尸的，我长姐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喘气呢！即便要验，也应当请女官过来！”

皇帝也皱起眉头：“宁王，不可胡闹。”

君九凝倒是无所谓：“你们如果怀疑我也是假扮的，尽管让人来验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倒是慕云抬头看了君九凝一眼，笑道：“臣倒是听闻，如果做面具的人皮是真正取自人身上的皮肤，倒也有可能以假乱真。”

他意有所指，君九凝眯起眼，冷笑一声：“如果能有空愚大师那等手艺，以假乱真当然不在话下，可惜啊，我在夏国的时候便与空愚大师结下了死仇，他可恨不得弄死我呢，哪有这闲情逸致来帮我做面具？”

她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一声禀告：“皇上，跟着闻侍卫出去取账本的人回来了。”

文帝扬了扬手：“呈上来吧。”

可跟着闻非进入大殿的不仅仅是账本，还有一个女人。

君九凝看清那人面容，眼神微讶：“这不是二公主身边的晚亭么？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闻非道：“公主料事如神，这人是二公主派出去给宁王侧妃报信儿的。”

晚亭被迫跪在地上，一抬头便看见了文帝，眼珠子再一转，瞧见了坐在下位的慕云，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收敛了下去，同时低下头，没让人发现。

她嘴硬道：“奴婢不过是奉公主之命，去安抚安抚宁王侧妃，并不是什么报信。这位侍卫不分青红皂白便扣下奴婢，是想用奴婢去顶什么罪么？”

闻非道：“你有什么罪，待会儿自有分晓。”

他先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把这账本呈给皇上：“这是公主派人通过调查云家的和蕴银庄得到的宁王府私账。另外一本是宁王在闵城的宁王府上的私账。这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循，人质也已经秘密押送到大理寺，由太子的人看管着。”

他瞥了一侧脸色巨变的宁王一眼，眼神锐利，声音有力：“以免有人杀人灭口。”

在文帝身边伺候的刘公公赶紧把账册从托盘上拿下来，放在文帝面前翻开：“皇上请查看。”

账册上记录的东西很细致，就是在记银子数量这方面有些潦草，但文帝翻看到昭和十二年，宁王府进账三十万两银子时，忽然手指一顿，紧接着把这账册往宁王抛了过去，怒声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宁王脸色铁青地离座跪下，捡起那本账册随便翻看了两页，神情顿时从满含怨气的愤怒变成惊恐：这真的是他在闵城时，宁王府管家做的账册！

字迹、印章一模一样，连书页间翘起来的折角都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