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从身上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把药粉倒在上面递给闻非,叫他按在伤口上,把帕子塞进衣服里。
“这样不容易掉,伤口也吹不见风。”
闻非照她说的做了,轻声道:“多谢公主。”
君九凝轻声道:“谢什么,我是你主子,自然要护着你。”
她把药瓶还给允鹤,低声快速地道:“告诉太子,提防慕云,别让他靠近父皇,也别让他和宁王接上头。”
允鹤神色严肃地点点头,骑着马离开君九凝的身边。
周围看着君九凝的人其实到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见君九凝和允鹤相熟的样子,也是交换着目光窃窃私语:“看来那是真的长公主。你看允鹤,平时都拿鼻孔看人,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
旁边的人低声笑骂了一句:“你小心被太子的人听见!允大人来找你麻烦!”
有的人不以为意:“说不定允鹤也只是见风使舵,她是不是真的长公主,还真不一定……”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君九凝和闻非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闻非拉着张脸看过去,想记住那些说君九凝不好的人的脸,预备着以后找机会教训回来。
君九凝却无所谓地朝他叹道:“我如果真的不是君九凝,那才好办呢,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闻非不解地看着她:“公主是害怕回宫么?”
君九凝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在宫里哪有外面那么方便自在。而且……”
她神色忽然一凛:“慕云说了,梁国的摄政王很可能会来楚国一趟。到时候我的处境……唉!”
君九凝是真的无奈,她也没想到自己就是追查个军饷的事情,把自己的马甲都给弄没了。
而且慕云又回来了,她想把君元夕和宁王拉下马肯定也没那么容易了。
闻非道:“可他方才话中似乎向着公主,这是为何?”
君九凝想着方才慕云话里话外在替她辩解邀功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谁知道他脸上是一副笑模样,心里其实在盘算着怎么坑我呢。”
不过看宁王那个样子,似乎不知道慕云会回来?
君九凝眯着眼睛,回想方才宁王面对慕云时候的神态,感觉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慕云难不成是和他闹掰了?这才话里话外要想办法打压宁王?
不应该啊,那苏晴身边出现的侍女怎么回事?
君九凝越想越头疼,方才受伤的腰也疼起来,便干脆摇了摇脑袋,把那些复杂的东西都暂时从脑子里挥出去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吧。
虚明山中留守的只有一些皇室、重臣的女眷。因为留下来的兵力不多,所以众女眷都只能聚集在一起,闲聊喝茶,等着文帝和众人回来。
苏晴作为宁王侧妃,跟着宁王的时间不长,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其他大臣的夫人走动,这种时候在人群里反而最为引人注目。
而且这里面有不少人也见过之前已故的宁王妃,今日算是第一次见到苏晴,自然少不了一番打量议论,而作为众人视线焦点的苏晴并没有显得多么局促,脸上还能带着得体的微笑招呼众人喝茶。
但领她情的人不多,这些女眷大多都是官宦之家出身的贵女,知道苏晴是宁王从楚王宫里要出来的宫女,对她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忽然有一个夫人小声道:“不知怎的,虽然这宁王侧妃看着和以前的宁王妃像极了,但她从前不是在皇宫里当宫女么,这看着也不像是宫女出身的气质啊。”
坐在她旁边的夫人也小声道:“宫女出身的又怎么了,宫里的贵人那么多,随便学上几分贵妃、公主的气度,也够用了,更何况如今在宁王府锦衣玉食的,学会怎么摆贵人的样子更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怎么说她如今也只能当个侧妃,就她那个出身,能成为侧妃,娘家父母就得到祖坟面前烧高香了,好歹也是鸡窝里飞出来只凤凰,攀上高枝儿了不是?”
苏晴并不是听不见她们口中的议论,只是不屑于和这些整日困于家宅俗事中的无知妇人计较而已。
但当她们的话中提到了苏晴的出身时,她保养得当的指甲却不由得狠狠嵌入手心皮肉中。
宫女出身、呵呵,如果不是那个人,她怎么会流落到成为老婢的养女,怎么会受人摆布,要成为别人的替身,怎么会只能凭借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只当一个身份低微的侧妃?
她本是苏家的幺女,姐姐是楚国的皇后,是京城中最尊贵的贵女。
都是因为龙椅上的那个人!
苏晴眼中翻腾着一股扭曲的恨火,低着头,盯着面前茶盘中的一小杯茶水。
青黄的茶汤倒映出她熟悉无比、却又让自己感到面目全非的面容,苏晴铁青着脸,几乎想掀翻茶盘,让她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