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这么好,杨知非家里人又不眼瞎,怎么可能不同意?”周三喜理直气壮的说道。
肖仲钦说道:“那要是你呢?你跟人处对象,对方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
周三喜坐在草地上,胳膊抱着腿,手点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喃喃道:“私奔?跑到东三省或者新省,往深山老林里一钻,谁也找不到我们。”
肖仲钦笑了起来,“真的吗?”
“假的。”周三喜冷漠的撇嘴,“直接分开呗,简单省事。”
肖仲钦惊奇的说道:“就这么分开吗?你们的感情不要了?放弃了?”
周三喜没搭理肖仲钦,在心里默默说道:感情有那么重要吗?她妈妈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了爸爸一家子那么多年,连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的权利都没有。
朱旺宗跟王金兰结婚前感情也很甜蜜,就算朱旺宗家强烈反对,还是结了婚,结果呢?一地鸡毛,天天吵架,让人看笑话。
妈妈临死前抓住她的手跟她说,男人靠不住,工作和手里的钱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
可惜她没本事,妈妈留给她的工作让同父异母的姐姐抢走了,那她能抓到手里的只剩下钱了。
有钱就能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要男人干什么用?还得伺候男人一大家子,受气受累的,不知道女人非得结婚图个什么。
李芳草和钟麓回来了。
今天办完事天色已经晚了,商店都已经关门了,李芳草决定明天早上等商店开门,买了礼物之后再去看望江老太。
肖仲钦又热情的说带他们去招待所去住,周三喜白了他一眼,“我在江城有房子,我带芳草和钟麓去住我的房子。”
“哟,没想到你还是个地主婆!”肖仲钦笑道,“房子在哪?我送你们过去。”
李芳草解释道:“是三喜妈妈留给她的房子。”
周三喜的爸爸妈妈过世后,三喜爸爸的工作和一套三间大瓦房留给了儿子,一间筒子楼给了前妻生的大女儿,本来周三喜的妈妈立了遗言,要把她的工作和她的一间筒子楼留给周三喜的,可周三喜同父异母的姐姐趁周三喜刚从乡下回来,两眼一抹黑给妈妈办葬礼的时候,抢先去厂里办手续,继承了周三喜妈妈的工作。
周三喜从小被送到乡下外婆家长大,跟江城的亲人一点都不亲,江城的亲人都向着周三喜的姐姐。
父母双亡,只有十五岁的周三喜只剩下了那间筒子楼的小房子,孤零零的踏上了去甘省的火车。
四个人到了汽水厂的家属区之后,周三喜明显神色高兴起来,不时的指着某个地方给他们介绍,笑容清脆又爽朗。
“我妈说了,只要这个房子还在,我在江城就还有个家,不是到处漂泊流浪的人。”周三喜手插兜里,一蹦一跳的带着他们上楼,空旷的楼道中回响着少女清脆的声音。
肖仲钦跟在旁边,默默看着周三喜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母亲的怀念和柔情。
周三喜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彪悍的,暴躁的,冲动的,但其实她也就是一个半大孩子,无依无靠的艰难挣扎求生,所有的那些彪悍暴躁,都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而套上的坚硬外壳,周三喜对李芳草就很温柔,愿意把自己柔软的那一面露出来给她信任的人。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才十五岁就被迫孤身下乡,把头发剪的短到恨不得贴头皮,穿男孩子的衣服,其实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肖仲钦看着前面手拉手往楼上走的两个女孩子,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心疼。
到了楼梯拐角口,一个下楼的老太太看了眼周三喜,又连着扫了两眼,突然叫道:“三喜,你是周三喜?”
“嬢嬢,是我。”周三喜笑道。
“你不是下乡去了?”老太太问道。
周三喜说道:“这不有事嘛,就回来了,领我朋友住我屋子里头。”
“你屋子啊……”老太太脸色古怪,没敢多说什么,低头匆匆下了楼。
周三喜没在意老太太,从兜里掏出钥匙晃了晃,说道:“四楼到了,我家就在走廊倒数第三间。”
几个人离周三喜的那间房越来越近,走到跟前发现房门大开,门口堆满了煤球和做饭的锅碗瓢盆,走廊灯泡已经坏了,光线昏暗,屋顶上方扯着乱七八糟的晾衣绳,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垃圾到处都是,混合着屎尿的臭味,凌乱不堪。
“哎,门怎么开着呢?”周三喜惊讶的说道,又数了一遍房门,“没错啊,就是倒数第三间。”
屋里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出来了,面色不善的冲周三喜他们叫道:“干么事?你们找哪个?”
“你们是谁?怎么住我屋子里?”周三喜瞪着她问道。
女人柳眉倒竖,指着周三喜骂道:“个斑马,老子的屋子什么时候成你滴了?”
李芳草心道不妙,房子是周三喜宝贝的财产,也是她活下去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