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再次刷新了对王贵仓的道德水平的认知。
王贵仓看李芳草冷着脸不说话,威胁说道:“李知青,你们这些人虽然是城里来的,但已经到我这里,回不去城里了,你逞一时痛快,可得想想以后咋过?”
王连山恼火的按住了李芳草的肩膀,“别听他的!县里领导问啥,你就照实说啥!不就是种点木耳吗?大冬天的都能种出来,这是多稀罕的事!别人都没本事弄出来的,李知青弄出来了,我要是县里领导,我稀罕李知青还来不及!”
“你知道领导咋想的?你是县里领导啊?”王贵仓骂咧咧的。
王连山梗着脖子叫道:“我不信县里领导连种菜都不让干!分明是你胆子小,想要好处又怕担事!”
不少人都附和道:“就是,上头领导哪能连菜都不让种呢!”
王贵仓气的跳脚,“你是想造反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抹了你的官儿!”
李芳草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说道:“你放心,县里领导来了,我就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王贵仓这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李知青,不是我非得逼你这么说,你看看,你们这群知青来我这里,我,我们一个村的人对你们一直都好的很!也该到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行,你就放心吧!”李芳草冷冰冰的看着他。
王贵仓笑逐颜开,压根没有察觉到李芳草哪里不对劲,只沉浸在终于找到替罪羊,逃过一劫的喜悦中,这会儿什么都好说,夸奖道:“李知青是个利索人!”
这会儿上,有人从田埂那头跑了过来,说县里来人了,点名要找王贵仓,让王贵仓赶紧过去。
王贵仓赶紧推着李芳草,“走走走!”又低声叮嘱李芳草,“别忘了你说的话啊!”
众人都跟了过去,饶是王贵仓呵斥众人赶紧回去上工干活,此刻也没人听他的了,都跟在他身后面。
谭锦绣抹着泪,搂住了李芳草的胳膊,坚定的跟李芳草走在一起,咬牙说道:“小李老师,咱就跟人家领导说事儿是咱俩办的!”
就算被处分被批斗,至少有人陪着小李老师一起。
李芳草拍了拍谭锦绣粗糙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放心,我们都帮你说情!”王连山也说道。
县里来了两个人,一个五十上下,一个二十出头,五十出头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中山装里面穿着白衬衫,上衣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气质憨正。
看着一群人乌泱泱的都过来了,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皱眉问道:“怎么来这么多人?王贵仓呢?谁是王贵仓?”
王贵仓压根不敢上前,推着李芳草,示意她赶紧上前去“认罪”。
李芳草站了出来,还没开口,就瞧见周三喜和杨知非还有秦鸿拨开众人,挤到了前面。
看到杨知非的一刹那,李芳草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你是王贵仓?”中年人皱眉看了眼李芳草,“你是小王庄的支书王贵仓?”
王贵仓慌忙叫道:“你们不是要找种木耳的人吗?就是她!都是她弄出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人更狐疑了,“不对吧?县里领导跟我说的清清楚楚,是小王庄的支书王贵仓种出来了木耳!”
“真的是她种的!”王贵仓急的脸红脖子粗,都带上了哭腔,“不是我!”
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看王贵仓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嗤笑出声,“我早跟你们说了,什么种木耳都是骗人的!也就你们信了!”
“你怎么知道种木耳是骗人的?”李芳草反问道。
小伙子斜着眼打量了下李芳草,手背在身后,一副倨傲的模样。
“木耳都是天生天长的,几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还能在大冬天种出来木耳?”小伙子嗤笑,“骗骗别人也就罢了,骗到我头上来了!班门弄斧!”
王贵仓赶紧说道:“对对对,就是骗人的!她骗人的!”
“他是谁啊?”李芳草问中年人。
中年人客气的介绍道:“这位邱建设同志是大学生,学农的,是咱们县好不容易要来的农学人才!”
李芳草估摸了下邱建设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一定前几年推荐上的工农兵大学。她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当然没资格瞧不起大学生,只是这个时代的确有些人没什么知识,是靠推荐上了大学。
“你没见过,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李芳草淡淡的说道,“一百多年前,有人跟清朝慈禧太后说洋人的船是钢铁做的,你们猜慈禧太后怎么说?她处死了报信的人,说报信的人糊弄她,钢铁到了水里就沉了,怎么可能浮在水上?”
邱建设没怎么学过历史,但他也知道慈禧不是什么好人,涨红了脸跳脚大怒道:“你敢瞧不起我?!”
“人家说的是慈禧太后,邱同志可别对号入座!”周三喜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