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了木耳,李芳草口袋里多了十多块钱,时间还早,她不急着回去,又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买了几本书。
七五年的县城小小的,不到一个小时就逛完了,坐在一个铁塔旁边休息。
铁塔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修建的,看上去历经风雨,塔顶已经坍塌,只剩下残破的塔身,人们骑着自行车或者推着架子车从铁塔旁边匆匆经过。
李芳草伸手摸了摸塔身那被时光浸染的青砖,莞尔一笑。
再过二三十年,这塔恐怕要被栏杆围起来,想要近距离看还得买票呢!
旁边还有裁缝铺,小诊所,磨剪子的手艺人骑着铃铛作响的自行车吆喝着,小县城不大,充满了生活的鲜活气息。
李芳草走到一家国营饭店,用粮票和钱买了一份牛肉面,又另外叫了一个熘肝尖的炒菜。
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暖和了起来,熘肝尖也炒的鲜嫩美味。
面和菜李芳草都吃的干干净净,满足的叹了口气。
在李德福家生活十六年,她没有一顿吃的饱过,常年都在饥饿中度过,最怕过冬天,没有厚衣服,吃不饱,又冷又饿,手脚冰凉,还要干活,在刺骨的冷水里面洗几口人的衣裳。
从重生回来后,李芳草在吃的方面就没亏待过自己,每顿饭都吃的饱饱的。亲生父母不喜欢她,养父母厌恶她,那她只能自己多爱自己一点。
临走时,李芳草又要了十个肉包子,用纸包好放布袋里,准备带给周三喜和钟麓。
出了饭店,李芳草注意到饭店窗外路边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小男孩。
老头背上的背篓里装的都是稻草,黄色的稻草在老头灵巧的手指里来回翻飞,很快一个活灵活现的青蛙就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男孩看起来又黑又瘦,五六岁的样子,流着口水看着饭店里热气腾腾的饭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却一声不吭。
不多会儿,老头手里多了好几个稻草编成的物件,有精巧的小篮子,有蜻蜓,还有小狗,活灵活现,像变魔术似的。
小男孩见李芳草盯着他们看,小声问道:“姐姐,你买不买?两分钱一个!不会坏的,能放很久的!”
李芳草听他口音不像是这边的人,跟她老家楚省的口音倒是有点像,便问道:“小弟弟,你不是甘省的人吧?”
小男孩沉默的摇头。
老头瞧了眼李芳草,说道:“我们是楚省人。”
李芳草蹲下来看老头编稻草,很难想象老头那黑黜黜又满是冻裂的手指竟然能编出这么精致的物件,只可惜现在是七十年代,吃饱饭都不容易,哪有几个人有闲钱买这种东西。
“怎么到甘省了呢?”李芳草问道。
老头手里的动作停住了,说道:“孩子想爸爸了,带孩子过来看一眼。”
“孩子爸爸在这里工作啊?哪个单位?”李芳草又问道,她可以帮忙找一下人。
小男孩突然说道:“我爸死了。”
李芳草惊的转头看向了小男孩。
“我爸死了,埋在这了。”小男孩又说道,眼泪倔强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老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孩子爸是当兵的,修公路的时候牺牲了,埋在这儿了。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爸爸。得让孩子看一眼,我也得看一眼……一路卖这小玩意儿走到这儿了。”
李芳草沉默的摸了摸小男孩冻的通红又被冷风吹皴裂的脸颊,“你妈妈呢?”
“他妈走了,又结婚了……她还年轻……不能耽误人家。”老头平淡的说道。
李芳草把布袋里的包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小男孩和老头。
老头爷孙两个一路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吓的连忙摆手,“我没钱……”
“不要钱,我是饭店里的服务员,这都是饭店里卖不出去,剩下的包子。”李芳草笑着说道,拿出帕子给孩子擦了擦手,“吃吧,我家里人早就吃腻了!”
老头又惊又喜的接过包子,连着三个大包子下肚,才缓过那股饿的劲儿来。
小男孩也在大口的吃着包子,大葱猪肉馅配上白面皮,抚慰着饥肠辘辘的胃,香的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孩子爸爸葬在哪里了?”李芳草问道。
老头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的烈士证,里面夹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我不识字,一路打听到这里的,听发证的人说,就埋在他当兵的营地后山上了。”
李芳草看着烈士证,只有名字和部队编号,没有说这位烈士到底葬在了哪里。
她灵机一动,想起来杨知非,冥冥中总有一种直觉,假如她带着这两个人去找杨知非的话,杨知非一定会帮这两个人的。
“我认识一个人,我带你们去找他,他肯定能查到孩子爸爸在哪里!”李芳草说道。
她和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