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之毒,天下无人能忍。若不是雪衣提前帮他施过针,给他服过药。他早痛得缩成一团。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像焚烧一样疼痛。雪衣不止一次告诫他:不能动心,不能动情,不可生绮念。要心如止水,心如死水。或可,有一线生机。
梅笛微笑着应酬过来与她一同道贺的商场上的富太们,一边小声对萧西月说:“风影这孩子,估计是撑不住了,今天是第七天,我昨天已经让小楼去跟孤飞要了另外那颗飞花丹。你让小楼悄悄给他送过去。”
王府内笑语连连,好不欢腾。
王府的内院荷花池畔却是寂静无人,旁边有两棵高大的罗汉果树。
“寒明!我在此处歇歇,你不必守着我,萧家公子刚给我吃了飞花丹,我不会有事的,你陪了我一天一夜,快去吃点东西!”
“王爷,我不走!我站远一点,在这园子里陪着你!”寒明不肯离去,他不放心他的王爷独自一个人待在这。园子里人声鼎沸,笑语连连。他这可怜的王爷是上辈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这辈子要这样,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地过着也就算了,还要将平生挚爱拱手送人也就罢了,还要亲手送出阁?他表面上看起来有条不紊,看上去神情平稳,这换了旁人,别说中了噬心,就算没中,也会这般痛到绝境吧?
“我现在弱到这个程度了?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风影苦笑,他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今天他的脑子他的神经他的毅力都在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水柔柔的婚礼上出偏差。不可让任何人瞧出自己内心那样的煎熬与不舍。他要到最后,也护住水柔柔的名声和未来的安稳。
寒明见他神色不悦,只得施礼退下。留他一个人在罗汉果树下的石桌旁。
寒明经过公主府东厢房附近的回廊时见到匆匆从喜房里跑出来的丛丛,迎了上去:“你不陪着公主在喜房里,跑出来作什么?”
丛丛把他拉到一旁问:“公主不放心王爷的身体,让我出来瞧一眼!王爷身子可还安好?”
“还算她有点良心!”寒明小声地一个人自己个儿嘀咕。内院虽然安静,但还是会有丫鬟婆子们偶尔走动,这些下人都是新近采买来的,丛丛并不是特别放心,怕她们听墙角,她想拉住寒明细问,寒明却已经自顾自地往前头走了,竟不等她,她便快走两步,追了过去:“寒明我问你话呢!你等等我!\"她在拐角处一把拉住生闷气的寒明,追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楚,快跟我细说一下,我还回去回话,公主怕驸马爷多心,趁他还在前厅陪酒,打发我出来找你问一下,还说王爷不能醉酒,让你提着点,王爷一醉酒就头疼的毛病我们都知道,你别忘了!”
“这真是稀奇了,可真得谢谢公主殿下还记挂着咱们王爷酒醉会头疼的事,你觉得王爷会好吗?过去那十几年,你跟我,还有秀秀,谁不知道王爷的心思,王爷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侯爷,侯爷天人,当今圣上,以前的昌平公主,谁人不知道王爷将来想迎娶小郡主!全世界就她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王爷是看她年纪尚轻,不想过早束缚她,才没将心事挑明。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个剑客,一声不吭把我们小郡主拐跑了,王爷好不好?王爷还有半口气!凭谁来问好不好?那半口气都还是靠着丹药在吊着!过两天药效过了,王爷那半口气还在不在,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并没有大好,就瞒着她一个人!你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寒明越说越来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丛丛也是风王府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寒明说的是气话,也说的在理。但始终她是跟着水柔柔长大的,这世上就没有忠心的仆人不偏袒自己的正主子的。她看到寒明哭也心疼,陪着掉了眼泪下来:“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们王府里这两位主子,一个就天真无邪,天塌下来都睡得踏实,她知道有人会挡在她前头顶着,就是王爷。一个就什么都自己扛着,象个没嘴的葫芦似的。姻缘是天注定的,大约他们是没有这夫妻的缘分,只有作兄妹的缘份,我们这些作下人的,只管拼了命地护着他们,还能作得了他们的主不成?”
“你们两人在这里作什么——”萧小楼突然蹿出来,笑嘻嘻地问。
“王爷呢?席上有人说不能让王爷躲懒不喝酒,让请回去一同大饮三百杯呢!”
这两人都眼圈红红的,萧小楼却装作没瞧见,只是自说自话地说:“我还是去别地儿找找,看看王爷在哪儿躲懒!”看见萧小楼往后花园去,寒明估计风影还是躲不过酒局,自己必须得跟在王爷身边。他便急匆匆地对丛丛说:“王爷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如今公主大婚已成定局,你自去照顾好公主,回话只说王爷一切安好,让她放心!”
风影迷迷糊糊带着几分睡意趴在石桌上睡着。恍惚间来到了一个云雾缭绕的花园里,“刚刚还是晚上,怎么一下子就天亮了?”风影正自犯嘀咕。突然听到一阵爽朗而低沉的笑声,是个男子的声音。
“这局你输了!快点罚茶来!”他循着声音的出处望去,一个道骨仙风却又风流儒雅的神仙一样的男子穿着一袭青袍,手里正提着一个提梁壶,里面看得真切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叶显然是正正好在翻滚后刚静置下来的那半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