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请教先生如何称呼?”杜文秀转移了话题。
那人呵呵一笑:“我乃齐州王东昌,才来东兴县任县学教谕,过得几日方才上任。”
杜文秀不禁暗自惊心,一个靠人举荐才能出头的穷书生,才巴得宁王几日,便得了八品官做。
而且,官员委任依旧是朝廷下派才作数,宁王这边造反,那边却已能影响到朝廷任命官员了?
“原来是王先生,那王先生在东兴县还要待得几年,那......”杜文秀又想起与陆方海回信的事。
“杜娘子若有回信,便自我这边走。不过我的身份却是机密,并未向范老爷报备。明日我使人来寻杜娘子,若有信,便交与他便好。”
王东昌也是爽快人,也不打什么太极,直言道。
杜文秀喜不自胜,忙站起来连连福身,王东昌忙虚虚扶了她,要她莫要多礼才是。
事情说完,王东昌便起身告辞,出去时亦十分小心,左右看看,瞧着没人注意,才快步行出,打从巷子口转了个弯便消失不见。
“可算是有信儿了,也免得你日日挂念着,人都瘦了一圈儿。”阿洛打趣道。
杜文婵凑上来,好奇得很:“姐姐快拆开,看看姐夫都说了什么,一路上可是平安?”
杜文秀笑吟吟将信拿出,粗略看了一遍。
原来那陆方海进了军中,听闻他原是吴将军的麾下,又在青龙寨一事立了功,宁王还特意见了他,勉励一番。
待知道他是在吴将军手底下做斥候,一身的好武艺,宁王更是心喜,将他分拨于世子麾下,专门探听情报。
此事虽与他先前所做之事有些不同,但是他并不畏惧。
先年纪小时参军,他连大刀都拿不起来,后来上阵杀敌,斩获敌人首级无数。
“凡事都是学来的,我学得很快。”他这般说道。
杜文秀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平日里陆方海虽一副憨憨厚厚的模样,但是他聪敏机灵有主见,许多次让杜文秀在心中暗叹自己拣到了宝。
而今做的此事也不用上阵杀敌,只要行事小心些,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况且世子应允,若有书信,便走他的专线传递回家里,以慰他们在外辛苦。
而那王先生到东兴县,一是为着周遭的逃兵游勇颇成气候,宁王的意思能收拢便收拢,不能收拢便灭之。
祸害的都是自己的老百姓。
宁王这会儿便已经这般想了,怕是早已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杜文秀见字心喜,也没有多想他在信中与自己讲这般机密的话。
看来宁王世子对陆方海也很是照顾,还让他用自己的渠道送家信。
杜文秀心中大石不免又松动了几分,他在外过得好便好。
陆方海信中说,王先生要在东兴县待得许多时日,若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便去找他就是。
话里话外,两人似是十分熟稔。
又问杜文秀在家过得怎么样,那吕氏可有寻到消息,要她莫大意,安全为重。
还说也曾请王先生带信给巧儿,但是王先生顾忌范昭,不肯他知道自己与陆方海的关系,便推了。
若是巧儿那边有什么动静,便写信告诉他。
杜文秀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巧儿了,也将自己怀了身孕的消息叫杜文婵告诉了她。
陆家有了后,恐怕巧儿比之兄嫂还要高兴。
杜文婵回来学巧儿欣喜地走来走去,范太太和丫环婆子紧张地护在周围。
“先前我还说,若嫂子迟迟没有怀上,便将我家婆母的秘方给她,哪知她一直不来。”
“这下好了,我们陆家也有后了,父母在天之灵,定会保佑嫂嫂平安的。”
又叫人装了许多吃食给杜文秀送来,嘱咐她头几个月务必要歇着,莫要劳动才是。
看着那一堆堆的各色补品,杜文秀摇头苦笑。
本是为着怕自己许久不去看她,她心中难受,才过了三个月便告诉她。
哪知她竟送来这么些东西,也不怕惹了婆家不快。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范家对自己的小姑子,绝计是半分没有亏待的,养得她那性子比之在家时还要跳脱许多。
那边月娘先回了娘家,叫上自己家里的兄弟,又带了邻人小伙,浩浩荡荡便朝桃花村去。
秋勇如今还住在陆方海原来的院子里,家里的屋子塌了,两口子一直忙着,也腾不出功夫盖房。
经着逃兵一事,秋勇那瞎了眼的老娘再也不喊着回老屋住了。
又那请来照顾她的丫头怀了身孕,更是想日日守在旁边,生怕那丫头磕碰了她的乖孙儿,一天念上八百遍。
那女子名唤桐花,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走了大姨的门路来秋勇家伺候瞎眼老太,因她勤快嘴甜,很是得秋勇的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