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打算到三青县去,哪知这次地龙翻身,正好是在三青县,听说两个村子一眨眼间便没了。”
月娘一边煮着酸菜鱼,一边与杜文秀闲话。
倒把杜文秀吓了一跳:“怎么?什么叫两个村子眨眼就没了?”
月娘叹了口气,说道:“听大家传的话,说两山之间地龙翻身时,竟裂了道口子,两个相隔不远的村子就被翻了进去,眨眼间那缝隙又合上了,两个村子便像这世间从未存在过一般。”
光听听便觉得心惊胆战,杜文秀拍着胸脯,叹道:“幸好是我们命大,没有在震中心。”
说起来月娘又一脸愤愤,拿着锅铲挥舞着,嘴里气哼哼道:
“我那瞎了眼的婆母,地龙翻身时我要带她出去,非抱着门框不松手,只道要死在老屋里,与我那早死了的公爹做伴。”
“我好不容易将她弄出去,才出门后边儿屋就塌了半边,她揪着我的头发哭嚎直拽得我头皮生疼。”
说着,弯下腰,撩开头发让杜文秀看。
杜文秀倒吸一口凉气,月娘撩开的头发下面露出好大一块头皮。
“我将她送到村外空地上,便要回去找秋勇,他还在你家的院子里呢。”
“我那婆母抱着我的腿死活不让我走,哭她那死了的老头子,说什么到地下也找不到她了,又说我要把她扔了自己与秋勇过快活日子去。”
“你说她这都是些什么怪话,把我气得......现在想起来都头疼得不得了。”月娘这会儿说起来都还有些哽咽。
“哎。”杜文秀叹气道:“有什么办法,若是真把她扔了,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只是管着她,苦了你了。”
月娘沉寂一时,又说道:“我也不会扔了她。嫁秋勇之前便知道他那瞎了眼的老娘必定难伺候,但是人生在世,哪能什么都占。”
“何况她只能依着我们过活,我有手有脚,比她年轻,她还打不过我,与她生些闲气做什么。”月娘笑着,将酸菜鱼盛了出来。
“再多弄几个菜吧,上次你那酸菜鱼,也没吃饱,回家又做了几道菜,秋勇还嫌弃我做得不好吃。”
杜文秀自无异议,又教她炒鸡蛋与醋溜白菘。
原本以为秋勇和月娘两口子不吵架,不红脸,两夫妻一心往前奔,日子越过越好,也算是神仙眷侣。
哪知鸡毛蒜皮的琐事谁家都不会少,不过是拉扯着往前走罢了。
见她神色有些落寞,月娘又笑道:“你可莫要因我的事伤怀,我只好好送走了她,以后都是好日子。”
杜文秀也只得微微一笑,想当初,方氏还在的时候,自己受的气只怕还多些,也对月娘的家事说不起嘴。
“慢慢就会好的。”她轻声说。
月娘也笑着点头:“你莫担心我,我能想得开。何况她眼睛都看不见,我若是跟她闹起来,倒显得欺负她了。”
又与她说起现在木耳卖的也越发好了,还照杜文秀的法子做了不少的干笋。
若不是因着地龙翻身这事,怕是生意已照当初设想的那般铺陈开来。
只是......
“只是什么?”瞧着月娘欲言又止,杜文秀疑惑道。
“嗐。只是总有那些眼皮子浅的人,想要闹出些事情来。其实这些烂糟污的事儿,也不必跟你说,我能解决。”
眼见着的小事,不一定是小事,说不得便闹出大事来。
杜文秀不敢大意,问月娘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月娘扩大生产,租的是村长家的老院儿做作坊,请的村儿里的闲散妇人来做工。
因着人手不够,便又有人介绍了自家的亲戚过来。
这四里八乡的,总有些子人得了红眼病,见不得别人过着好日子。
便说些什么男男女女在一块儿窝着干活儿,保不齐啥时候就看对了眼,到那时,只怕有的人家儿哭都来不及哦。
这样一来,便有些做工的妇人或是脸皮薄怕人说,或是家里人拦着不让来,确是少了许多。
昨日地龙翻身,许多卖酱菜的铺子都多少磕碰坏了,受了不少损失,又重新开了单子过来要货。
今日人一少,便不如平日里出货多,本就人手不够,这下更是捉襟见肘。
杜文秀听了,低头想了想,问月娘:“这次受了灾的铺子开出来的货多不多?”
“每家要的倒是不多,毕竟才受了灾,大家损失都挺大的,每家大概只要五坛子摆门面罢了。”
月娘蹙眉道:“加起来总共也只五六家。就这,还想让我们赊些账与他们,好度过此次难关。”
这也是一件大事,月娘本也打算跟杜文秀商量。
许多家是地龙翻身前才铺了货过去,还没有盈利,若是不肯赊账,怕是以后这几家的生意就不得做了。
杜文秀缓缓说道:“月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