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海又趁休沐之时去看了田,又置了田庄,与阿洛母女商议后,便将阿洛移了过去。
说是要避着杜家人以免发现她双后再生事端,去田庄中躲个清静,倒也自在。
只是杜文婵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想见阿洛却是难了。
杜文秀又承诺,到了年下不忙,找个借口让杜文婵与阿洛见上一面。
秋老虎残留的热气渐渐散去,杜文婵悄悄与杜文秀闲话:
“昨日夜里,大哥带回了一个女子,直闹腾到半夜才睡去,娘今天早上还泼了茶水,说不认呢。”
“是什么样的女子?”杜文秀说着撇撇嘴。“他现下还能娶到什么样的女子,有人愿意跟他就不错了。”
正说话间,有人过来买腊肉,忙起身帮人称了包好,又笑送人去,这才回来继续道:
“要我说她也莫要挑剔了,省得到时候又说没留下个后人,找我们出钱买妾。”
这事儿之前才发生过一回,乐氏大喇喇地往铺子里一坐,高声嚷嚷着杜家要绝了后。
让姐妹二人一人拿出五两银子与大哥买个能生养的好妾,二人自是不愿。
一番吵闹,连邻居都看不出去,出来说道,哪有姐妹给兄弟买妾的道理,若要买妾,也当娘老子出钱才是。
气得乐氏跳着脚与人大吵一架,闹得杜文秀没脸,还是陆方海听说家里有人闹事,带了衙役过来,才将乐氏半哄半吓的弄走了。
“哎,这些时日又嫌我拿回家的银钱少呢,大哥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善,真怕他们又旧事重提,想把我卖了去。”杜文婵幽幽叹道。
杜文秀一屁股坐在旁边,张口欲言,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杜文婵现在年纪也大了,幸好现在天下承平,若是放在特定的朝代,只怕年满多少岁不成婚,便要押着胡乱配人了。
只是这平常百姓家,哪有让闺女一辈子不出门子的,何况乐氏母子还打着她的聘礼的主意。
怕的是年纪越大,能要的银子越来越少,到时候心一狠,不晓得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呢。
“你姐夫说要去乡下的田庄看一看,如今为着那些个地借了许多账,不敢由着他们乱来,得时时盯着才是。等他定下了日子,我便去爹说一声,叫你也跟着去,咱们去瞧瞧姨娘,看她有没有什么法子。”
一边说着,上了门板关了门,杜文秀留妹妹吃了饭再走。
听得能见阿洛,杜文婵一时也开心不已,虽说不指望她能帮自己出什么主意,到底是心有托寄,也安定不少。
待定下了日子,杜文秀便装了十来个鸡蛋,让杜文婵看着店门,自家里提着筐子去街口找杜秀才。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才下过雨又起了秋风,老迈的杜秀才穿着单衣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后瑟瑟发抖。
杜文秀将筐子往他那摇摇晃晃的桌上一放,忙又扶住,怕这桌子散了架,打了鸡蛋。
看着杜秀才还端着个架子问她来作何事,杜文秀强自按捺下厌恶的情绪陪着笑说了来意,想带杜文婵回乡下收货,怕是要住上几天才行。
杜秀才摇头晃脑,直呼成何体统,又把杜文秀教训了一通,说什么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贻笑大方云云。
杜文秀也再忍不住:“本是借着说这事儿,想送爹几个鸡蛋吃了补补身子,爹既如此瞧不起我,想是我拿来的东西也入不了爹的眼,那我这就便走了。”
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提起筐子扭头便走,那杜秀才忙以不符合自己年纪的敏捷身手,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挡了杜文秀,装模作样斥道:
“你这丫头现在为何如此乖张,老父不过说你两句,换来你这样一篮子话。”
杜文秀扭身躲了杜秀才来扶她的手,自回去将筐子往桌上一惯,杜秀才在后边叫道让她轻点儿,小心把鸡蛋惯破了。
“若是妹妹不去,这几日便也无需来铺子上工,左右当放了假就是。只是丑话要说在前面,正是要用她的时候,偏又用不上,虽是看在姐妹情分上还让她来做事,这几日的工钱却是没有的。松不松口的,爹心里自惦量就是。”
杜文秀也懒得与他多费口水,这家子人眼里心里,也没有将她姐妹俩当成一家人。
杜秀才一是舍不得这篮子鸡蛋,二是舍不得杜文婵每日里的工钱,虽说递不到他的手里,好在能哄住那老妻不与他闹腾。
若是杜文婵不上工没了进项,只怕老婆子又要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要家用,自己每日里的代笔费用连喝酒都不够,哪还有钱给家里养那几张嘴。
磨了半日,到底还是答应了杜文婵跟着去,左右不过是自家姐姐带出去的,旁人也说不得嘴。
得了他的准话儿,杜文秀回去便催杜文婵家去收拾衣裳,杜文婵笑道:
“姐姐急什么,我哪有什么衣裳好收,不过是过来帮忙姐姐给的几件,一下子便收拾好了,哪里用得着巴巴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