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刚从禅院家脱离身无分文,被好心的、当时还是女友的前妻接济所居住的那间宿舍。
前妻只是一个吃着死工资的高中讲师,没什么钱,住的甚至也只是教职员宿舍。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方空间如此狭小的原因。
记忆里体型高大的他时而会觉得伸展不开,他却从无怨言,因为足够温馨。
……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有了一个孩子。
平日里,妻子就去工作教习,而他则呆在这间并不宽敞、但是可以等待着妻子回来的小空间里照顾着他们年幼的小孩。
但,那终究不过是一段相当短暂的时光而已。
后来的前妻因病过世,他也为了逃避汹涌而来的记忆选择了离开了那间宿舍……
却没曾想能够在死后重新被扯回这里。
像地缚灵一样莫名其妙被困的时间里——伏黑甚尔也曾盯着和妻子一起教蹒跚学步的儿子学习走路的地板,墙壁刻下身高的横线,以及小孩能够到的桌子腿上模糊的涂鸦。
不知道要被像这样禁锢上多久,但,借由每天一睁眼便能见到目之所及的旧景,咀嚼脑内触景生情由斑驳再度转为清晰的回忆,似乎也并不算太过无趣。
……
只是,渐渐的,伏黑甚尔发现自己的出现似乎被他人有所察觉。
不知怎地,他这里逐渐被传成了鬼屋。
很麻烦的,也有许多无聊作死的家伙打着探险的名号企图打扰他的清闲。
为了省事,甚尔一般情况都是将那些不请自来的闯入者直接弹出,遇到敬酒不吃三番两次想要进来的,就会现出身形吓唬他们。
毕竟他现在的样子是真的非常吓人。
身体被洞穿,一只手臂也缺失,脸上、横截面上挂着淅淅沥沥流淌的血液——他维持着死前的那副被六眼小鬼一招轰死的形象,就…真的很像一个男鬼。
被他吓走的高中生与探灵主播不计其数。
所以,这次——本来当伏黑甚尔看到那名白发小女孩时,也本打算是用将人弹出去的方法作为首要选择的。
毕竟孩子还太小,那么小一点,鬼知道被他一吓会吓出什么毛病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以他的力量根本没法将那矮冬瓜小鬼弹出,对方甚至趁他不备相当顺利地就自己找了过来。
真麻烦啊。
他是和全世界的白头发家伙都有仇吗?
没法,只能用吓的了。
再不阻止可能这整个家都要被这只精神头十足的小老鼠翻个底朝天。
悄然无声地——伏黑甚尔出现在了她身后。
“!”
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存在的小女孩扭过头,果不其然眼瞳里流露出巨大的惊恐。
然而渐渐的,她似乎冷静了下来,眸底的恐惧情绪也逐渐转换为疑惑。
似乎在分辨着什么,女孩子歪了歪那颗白绒绒的小脑袋,盯了一会儿,伸手戳戳他,最终不确定地、迟疑地对着他喊了一声:
“哥哥?”
伏黑甚尔:“?”
被这么小年龄的小鬼喊哥哥是不是差辈份了?
伏黑甚尔弯下腰,细细看了这个非但不怕还在摸摸索索似乎想要够到他身体上那只滴血硕大窟窿的小孩,问出他疑惑:“小鬼,你都不怕吗?”
谁知那小孩非但真的没有半分胆怯,反而站起,用着小短腿围绕着转了一两圈,又呆呆地念了一句:“cosplay。”
伏黑甚尔:“?”
这是什么新鲜的词汇吗?
不太懂。
反正肯定是认错了吧……等等。
男人倏然想到什么,蹲下来、薅住小朋友还在左转右瞅似在研究“妆效”的小脑袋:“难不成你见过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人?”
小家伙好像没听懂,只不动了,仰着被摁住的小脑袋,呆呆地宕着机。
伏黑甚尔有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他不顾女孩卡壳的反应,追加问:“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小女孩像是接收到了关键词,这一次,口齿很清晰地念出一个词:“惠!”
嗯。
挺耳熟。
应该是他那便宜儿子没错。
他奖励似的揉揉还在“咩咩”、“咩咕咩”第二次就怎么也读不准小家伙的小脑袋。
“姓氏呢?那个叫惠的。”
女孩停止了发挥失常的咩咩叫,反应很慢地挠挠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看起来又像是要卡了。
“全名,全名。”
伏黑甚尔难得耐心地提醒。
“长一点的那种。”
他换了个舒服一点的蹲姿,手闲地给对方头顶的两根呆毛打了一个死结。
觉得太丑了,又给拆掉打了一个蝴蝶结。
猫猫头痒痒的,感觉要长脑子了,鬼使神差地这回好像听懂了:“长……”
她使劲想了想。
海胆头哥哥,长一点的名字。
fu…咕…锅?
go…?
想不起来。
再想脑袋要变成浆糊了。
索性摆烂,脆生生地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