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她不敢去。
别看村里那些打工的年轻人把南方说的有多好,赵换娣就秉持一个念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破家值万贯呢。
她不愿意出门,南方那么远,她出去了再回不来怎么办?
元德发也是基本一样的想法,他甚至想不通大儿子怎么会这样提建议。
南方,去一趟要多少钱啊!
都知道南方货好,可自家既没有钱也没有经验,跑去那么远,回来亏本了怎么办?
元栋一再的解释,不会亏本,可元德发就是反复询问亏了怎么办。
到最后一家人不欢而散,去南方进货回来摆地摊的主意就此结束。
元栋忍了几天,最后说你们既然不愿意去南方,那不如去县城摆个小摊子吧。
摆小摊卖吃的,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元栋以前在教育局,对于这些宏观上的数据很是信手拈来。
在八八年到后来九几年之间,摆个小摊卖茶叶蛋都能有不菲的收入,既然大钱自家挣不来,小钱积少成多,也是个长久办法。
可这个主意同样被元德发否决。
元栋提议让他们在家做包子,早上赶到县城去,不管是学校门口还是机关门口,都能销货。
可赵换娣嚷嚷着自己还有家里的事要忙,做包子不得提前一天买肉做馅?不得半夜起来发面?前前后后都是她一个人忙,哪儿忙的过来哦。
元德发则还是那个问题。
赔了怎么办?
元栋到后来都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不会赔!再说就算赔了能有多少?”
几斤猪肉,一点面而已。
元德发磕了磕烟袋,他谨慎惯了。看天吃饭的庄户人家,不愿意冒一点点的风险。
元栋第一次那么无力。
家里的困境要解决,可哪条路都仿佛堵死了。
去南方不行,摆小摊不行,那还做什么?
“卖菜总行?”
农忙过去,家里还有点空地,哪怕没有空地,乡下种地的那么多,元栋记得自己上学时候邻村就有一个人。
那人把地包出去,自己干起运菜的买卖。
每天就是转着圈在乡下收菜,再送到城里去,刚开始在路边卖,后来在农贸市场弄了摊位。渐渐的买了车,成了这一片有名的菜贩子。
“你们要是不愿意下力,那收收菜往城里卖总行?”
总算说到了家里能干的事,元德发也觉得可以。
家里还有几分地没用,这时候种点小白菜大白菜的,还能赶上卖一阵子。
只是收菜?
元德发不吭气了。
转着圈收菜,叫村里人看见,总是丢脸。
这活理所应当落在了赵换娣的头上,可赵换娣这人不吃亏。
村里人的菜,她总是给人扒的只剩个心,葱叶子也要扒了外面一层才上称,挑挑拣拣大半天,最后来一句“再少一毛吧”。
那菜价本身就不高,少一毛,几乎是砍掉一半。
没几天村里人就都不愿意把菜卖给她了。
赵换娣还在委屈。
“都是乡里乡亲的,那点菜就算是自己种的,菜种子也要不了多少钱。”
元栋已经麻木了,他没有精力去跟赵换娣解释什么叫市场,市场是不在意成本的,如果万事都只按成本算,人家干嘛要卖给你?
凭你长的好,还是凭你会胡搅蛮缠?
离开学只有两天,元家几个孩子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赵换娣再次开始骂起了元棠,满嘴都是诅咒。
元栋精疲力尽带着家里借来的学费上了学。
在门口看到元棠摆摊的瞬间,他竟然有点无地自容。
大姐说他是个废物,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就不配上大学。
元栋沉默很久,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可偏偏一切都不能按照他想的来。
已经几十年过去,父亲和母亲的形象本身在他脑海里已经很遥远,可最近的交谈,让元栋都质疑。
父亲的软弱逃避,母亲的短视小气,上辈子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元栋失魂落魄的走了,元棠离着老远看到了他的背影。
她转过脸,对着来买土豆泥的人招呼。
“五毛一勺,八毛两勺!”
元栋心高气傲了一辈子,他就没过过苦日子。那些曾经的家境困难,除了她,那家里没有一个真的为穷操过心。
父母那一辈多的是这样的人,享受着时代红利,却畏缩于自己的短视和故步自封。自己明明走不出去,却以过来人的口吻教导孩子走出去要怎么回报。
赵换娣和元德发,都是一样的内里虚弱。
偏偏在农村这片土地上,他们以长辈的身份统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