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今日哪儿都不去吗?”
朱振振振有词,“我不能教你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欺负了,我得陪着你。”
许活视线在他身上自上而下地扫,“你确定?”
朱振耍无赖,“小爷跟你出来,你就得对小爷负责,出去玩儿不带我不行!”
许活摇摇头,不跟他分辨,“走吧。”
她其实早就猜到朱振不会落下这个热闹,提前派人去理国公府的庄子上知会过,否则不管朱振是谁家的子孙,贸然带上门做客都是极其失礼的。
俩人骑马到陆家的庄子前。
朱振一瞧陆家庄子的高门高墙,以及围墙延伸的长度,对许活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地方,咱们勋贵的脸面往哪儿搁?”
许活道:“此处离明山行宫不远,是先皇赏给已故陆太傅的荣养之地,据说引了行宫的温泉,四季如春。”
御赐自然非同寻常,勋贵也不能比。
朱振只是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活目视前方,并未回复。
说出来便如同自夸一般,但事实是,她从未有一刻懈怠,天资不够就读万卷书,全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做准备。
陆家的守卫向两人行礼,“许郎君,朱郎君,我们郎君和宾客已经在等候二位郎君,里面请。”
许活的护卫将庄子上的山珍作礼,交给陆家的仆人。
仆人领着两人穿过一间厅堂,沿着亭廊一路往深。
单面廊墙上,漏窗观景,窗窗不相同。
一行人步入月亮门,便入了园,踏上鹅卵石路,或是随引峰而转,或是穿过另一道门,每换一处景,脚下的石子纹样皆不同。
许活和朱振这样的家世,什么样儿的景色都见过,倒也并不如何稀奇。
不过顶级世家规矩之森严,着实见识到了。
带路的仆人,每一步的步幅都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路过的仆人,行礼的高度也都毫无差别,甚至……仆人们的身量几乎都差不多。
全程除了流水声风声,脚步声都微乎其微,更是没有人聚在一起闲说些什么。
或许只有宫里可比?
可惜两人都没进过宫,无法比较。
许活幼时经常随祖父出门见世面,自然也去过陆家,很是泰然。
朱振只在勋贵的富贵乡里打过滚儿,对这种严谨的气氛极不自在,想跟许活说几句悄悄话,也不好意思乱动。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一行人又走了些距离,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走到一扇阖着的门前,仆人敲了敲门环,随即恭敬道:“两位郎君,里面不远便到了,小的只能送到这儿。”
许活微微颔首。
门开了,蒸腾热气扑面而来,入眼是氤氲的池水和绿草如茵,乐声更清晰。
换成新的侍女为两人带路。
几人沿着花团锦簇的池岸走了几步,踏上曲桥,面前更加开阔。
许活看见水榭上有人,水榭上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乐声陆陆续续停下。
许活和朱振又走近些,看清水榭上的人。
那是六个风格迥异的俊美青年。
正位上,白衣出尘的郎君,一双桃花眼微弯,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乃是理国公府的四郎,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屿。
其左,年纪稍长的郎君五官硬朗,长袍半敞,露出紧实的胸膛,酒水顺着下颚滑到胸膛,没入腰带,举手投足皆是□□色气。
坊间传闻,四驸马陈境泽风流而不下流,豪放而不浪荡。
其右的青年松风水月,君子之姿,也率先与许活二人见礼,“许郎君,朱郎君,幸会,在下林牧。”
紧随他后,更靠外的三人一一见礼。
年纪看起来最长,敦厚的方脸青年见礼时自报姓名,是二甲第一的徐泽安。
李栩然身上则带着名门子弟和少年得志的倨傲。
这最后一个,便是探花郎顾笑舟,这些人中,唯有他是寒门出身,身上却丝毫没有局促,也没有任何讨好。
陆屿笑若春风,抬手指向林牧和李栩然下首唯一一个空桌,请两人落座。
那是最末一席,对面是顾笑舟,不过在场皆是有功名的,许活和朱振算起来,只是白身,并不算辱没。
许活向主人一礼,带朱振落座。
四驸马陈境泽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捏着酒壶的手搭在膝盖上,来回打量着二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这位是什么眼神?”
朱振咕哝不满。
四驸马陈境泽拎着酒壶冲着许活他们随意地一抬,“二位看起来性情不似能相合的,没想到竟是能一同出游的朋友。”
他这话,解了惑。
许活此行是为打猎,没带华服,便只穿了一身簇新的黑色常服,一根发带将头发全都束在头顶,黑发一束自然地垂下。
朱振还是来时那身锦衣,珠玉宝石,浑身豪富之气。
寻常这样两个人,许活着一身简单装扮,就像是朱振身边的小厮。但许活气质不俗,仪态挺拔从容,朱振也明显以她为主,这样的两人在同一个画面,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