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表情又是一滞,色厉内荏地强撑道理:“你没人性,小娘子有什么错?小娘子是用来疼的。”
他说话间,青鸢进来。
朱振的注意力立马转到她身上。
青鸢是打小伺候许活的大丫鬟,稳重,也熟悉朱振,任是他如何轻佻逗笑,她一言一行皆有礼有矩。
朱振也不在意青鸢的态度,用他的话说,他是“满腹惜花爱美之心,并无猥琐淫邪之意”。
确实如此,偶尔他言行过了,许活便提醒一二,不太计较他的作风。
朱振散财童子一样,又给青鸢塞了一枚更贵重的宝石戒指,盯着她啧啧感叹:“怎么你身边自小伺候的婢女气度这么好?”
青鸢神态恭谨,面上毫无骄色。
许活浅浅饮了一口茶,道:“你去看世家的婢女,比寻常官家小姐都要有教养。”
朱振满脸不以为意,“小家族还比不得你我家,正经大世家又不会邀请我去做客,我怎么见得到?我只见过你家的。”
本朝除皇亲以外的爵位皆由开国皇帝亲封,多是武将,也就是勋贵,像平南侯府和靖北侯府已是极为煊赫,上面还有忠国公府和安国公府。
当年也有世家有功之臣封爵,不过文人清流,并不与勋贵为伍。
比如当今陛下的母族,便是诗书传家,太祖论功行赏时封为侯爵,陛下登基后又为他生母那一房单独封了侯。
一门双侯,世所罕见。
比如太子的母族金陵陆氏,太祖封理国公,权势滔天,钟鸣鼎食。
有底蕴的大世家历经几朝,瞧不上泥腿子武将出身的勋贵,长辈们在朝堂上共事,甭管是否政见立场不同,表面上还能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
子弟之间不对付,便不太讲面子情了,许活没少听到认识的勋贵子弟说世家子“装模作样”。
不过一家之姓也有个远近亲疏,勋贵与勋贵之间也并非同气连枝。
平南侯府不同于个别勋贵与世家成见颇深,老侯爷深知爵位并不是家族传承的根本,特地为长子许伯山求娶世家女,是以侯府的世子夫人出自江州文氏。
江州文氏比不得顶尖的大世家权势滔天,底蕴却也非平南侯府可比。
然而老侯爷为家族谋划深远,奈何平南侯府的子嗣属实是拖后腿……
许活问:“你今日来我这儿只为给婢女抱不平?”
朱振这才想起来有正事儿,兴冲冲道:“我上门来邀你去吃酒。”
许活皱眉,“你为何总是执着请我吃酒?”
“谁让你那么难请?”
难请便是不想去,偏他还要请。
许活平静地说明:“我先前与你说过,侯府孝期未过,不便宴饮,且你们去的还是青楼。”
“你又不守孝。”朱振冲着许活挤眉弄眼,极力推荐,“我跟你说,有趣的很,包你去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本朝颇为开放,不禁官员去青楼狎妓,是以京城各坊皆有烟花柳巷。
许活从没去过,不只是身体问题和孝期避讳,她的教养也不能去那种地方点卯。
“我不会上瘾。”
许活答得笃定。
朱振不信,“你不去怎么知道?”
“需得束己,况且读书习武,不可懈怠。”
朱振满脸痛惜,“咱们这样的人家,蒙荫便是,又不需要考科举,你都快成木头了!”
许活道:“自身本事,才是立世之基。”
“我家的钱又花不了,再说我上头还有好几个哥哥呢!”
一击即中,许活无言。
朱振怕好友伤心,“那个,你家就你一个,确实辛苦,这不正好,我们去放松一下……”
许活张口要拒绝。
朱振见状,赶紧耍赖歪缠起来,“今日可是忠国公世子代成王殿下做东,点名请你,还特地写了请帖,你一定得去,你不去我没法儿交差!”
许活眉心一跳,看到请帖上亲近的“荣安”二字,眼神微凝。
近年,随着皇子们陆续入朝参政,皇子以及派系之间越发剑拔弩张,其中以庶长子成王和元后所出的太子之间摩擦倾轧最是激烈。
而两位最年长的皇子,一个母族是勋贵忠国公府,一个母族是世家门阀,更引得勋贵和和世家之间的气氛不佳。
平南侯府守孝三年,也算是在激烈的皇位争夺之中得了三年喘息,如今,侯府出孝,即将回朝,大皇子便迫不及待地来拉拢了……
许活心思流转,故作不解地问:“我与成王殿下没有过交集,怎会特地请我?”
“我还会骗你不成,娄四跟我说的。”朱振得意,“我近来在成王殿下面前很得脸的!知道我跟你好,特地给我这个任务。”
娄四是永宁伯府的四郎,大名娄晓。
永宁伯府跟忠国公府是姻亲,亦是成王铁系。
许活打量了朱振一眼,问道:“你近来可是总在外面玩乐?家里没管教你?”
“没有啊。”
许活垂眸掩去思绪。
旁人不知道,靖北侯府定然知道朱振的交际。
不知道朱振和成王一系走近,是不是靖北侯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