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2 / 3)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会念书。”那些年读书的时候,他既不如沈持聪颖有悟性,又不如沈知秋用功,多数时间都在白白混日子。

他想:他要是奋起用功,或许能跟沈知秋一样考过县试吧。

日后再考中童生,起码是读书人身份,以后就算沈持这一支发达了,也不会太嫌弃他的吧。

沈正活到十九岁,竟才头一次生出他想要好好念书考功名的打算,他甚至都算好了他这两年攒的娶媳妇儿的银子够不够他重回学堂……

沈持隐隐听出他的想法……没做置评,只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

一家人吃过朝食,外头一阵脚步和锣鼓声,有衙役提前来报:“礼部的大人们和文县太爷一道给沈大人送匾来了。”

沈持忙去换了朝服迎接。

礼部官员将“状元及第”的匾额送上,又最后说了些恭贺的话,到此,状元省亲的事就算完了,他们要返回京城去复命。

沈持:总算知道为什么朝廷春闱点状元都是世家子了,毕竟,省亲的时候礼部官员也要方便许多。

好在秦州府在国之中西部还不算太偏,譬如要是点个瞻州府——国之最南端的州府,比韩愈笔下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①”后世的广东潮汕那片去京师还远,你叫礼部官员怎么陪同回乡省亲,跋山涉水的一去一回两个月都得没了,所以立国百多年了,那地方从未出过三鼎甲。

沈持庆幸自己没胎穿到离京城过于遥远的地方去。

等送匾额的官吏们一走,沈家开始祭祖。

沈山摸着状元及第的匾额,还有黄榜,榜帖,肃然对祖宗叩头敬告:“我沈家世代做善事积德,到了阿池这一代上,终于有出息了。”

说完,他咚咚咚地给祖宗磕头,一个牌位磕三个响头。

沈持在一旁听着,生怕他爷磕出脑震荡来。

沈山磕完,让沈持领着四个孙子又给祖先磕头。沈家不是什么大家族,要祠堂仪式,他们简简单单就算祭过祖了。

沈家祖宗在那边这次要说嘴了,别人都是逢年过节才有供奉,他们今日比之别人白白添了个状元郎回乡祭祖的日子,吃上了猪头肉,在那边能吹嘘好一阵子。

祭祖之后,沈持去探望孟度。

他先去了一趟青瓦书院,得知孟度感染风寒在家中养病,又转去孟家。

孟家在城中一条窄巷中,官轿几乎进不去。左右两旁皆是高大的砖墙,墙头铺有饱经风雨侵蚀的黛瓦,昭显出此处是城内旧宅,从前住的也曾是殷实人家。

找到孟家,是个老仆人来给他开的门,沈持:“我是沈持,听说孟夫子病了我来瞧瞧他。”

“哟,新科状元郎啊,”老仆激动地说道:“快进来。”

孟度坐在堂屋喝热水,除了有点慵懒,病气不算很重。见他来了作势要拜:“沈大人。”

吓得沈持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夫子,别这样。”

“难为你还记得我,”孟度口气幽怨:“一回家就来看我。”

沈持:“学生心里一直记挂着夫子。”

孟度:“你自个儿坐吧。”

沈持看见桌上放着茶壶茶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了:“夫子可请大夫看过了?”

“不要紧,”孟度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家喝两天热水便好。”

沈持:“……”

“见过天子了吗?”孟度问他。

“嗯,”沈持说道:“金殿传胪那天有幸面了圣。”

孟度简单明了:“以后为黎民苍生当个好官吧。”

“夫子,”沈持面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不解:“学生不知到底何为好官,还请夫子点拨。”

孟度忽然坐正了身板,他郑重其事一句一句说道:“做高官,掌大权。”

沈持:“……”

“小时候读史,书中记载很多朝代发生灾荒或是动荡之年,田地荒芜没有粮食,把人当羊吃,什么和骨烂,什么不羡羊②……民不聊生的时候发生的惨事纵然今日从史书中读来依旧令人心肝惧摧。”

“我朝百年来虽也有小疾,但从未成大患,皆是在紧要关头总有一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托住了这一段天下太平,”孟度说道:“前左相薛昧薛公,再往前开国之初有大将军卫翎,都是当朝曾经的国之柱石。你当效他们,他日身处庙堂高位时竭尽所能庇护天下百姓。”

听他说完,沈持起身长揖一礼:“先生的教诲学生谨记在心。”当官,当大官。

孟度自嘲了下:“你小小年纪已是朝廷从六品官了,而我蹉跎半生不过一教书先生,有什么资格对你说这样的话,你当耳旁风得了。”

“夫子最好了,”沈持去拉他的袖子,犹如他当年入学时常常顽皮去抱孟度的大腿那般:“我最喜欢听夫子说话了。”

“状元郎去了一趟京城,”孟度笑笑:“回来嘴都抹了蜜,果然还是京城好啊。”

说着他大笑起来。

沈持:“夫子就别笑话我了。”

孟家只有一老仆,看起来快七十岁了,也不做什么活儿,他到来时候连倒茶都是自己动手。

沈持心想:算着孟夫子今年四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