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沈度原本被撞上的怒意,霎时被眼前姜云姝红着眼眶仰视他的模样冲散,甚至生出几分罕见的无措来。
是他语气不善把她吓哭了,还是她承不住自己撞来的力道疼哭了?
沈度觉得可能是后者,毕竟此前他都不知语气不善多少回了,她向来是油盐不进的。
可是就这么点力道,有什么可哭的?
被撞的人是他,她反倒恶人先告状要落泪吗?
姜云姝的确被撞疼了,但倒不至于要哭的地步。
红润的眼眶是生理反应,泛起的湿润眨眨眼便能消散。
但她太惊讶了,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碰见沈度,只怔着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忘了眨眼,眼尾便更润了几分。
沈度拧着眉头,甚至想要伸手将这张稠艳的脸蛋扭转方向,让那双含情水眸无法再这样勾.引似的盯着他看。
可他绷着嘴角捏着指骨暂且没有动作。
姜云姝眼尾的湿濡摇摇欲坠,他不想看到她心机地被他三两句恶语挤出眼泪来进一步蛊惑人。
沈度冷眼从她脸上移开目光。
但视线下移,映入眼中一袭轻薄纱裙。
素色白纱,颜色纯洁浅淡,本该是端庄淡雅的装扮。
可此时,姜云姝胸前湿了一片。
匀称的锁骨挂着水珠,晶莹剔透耀武扬威,从那起伏的骨骼滑落,好似在彰显这处的滑腻触感。
素白的薄纱浸水后失去了原本轻柔的质感,犹如虚设一般紧贴在她的肌肤上,朦胧映出越往下越白皙的娇嫩。
并非低俗的暴露,却若隐若现得分外惹眼。
姜云姝看着身子纤细柔弱,柳叶腰肢不赢一握,沈度曾一掌就能轻易掌控。
但她并不枯瘦,甚至窈窕丰盈,贴着湿衣的前端圆润挺拔,柔软且可观。
湿衣后勾勒出的明显曲线引人遐想,但沈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仅有一双黑眸越发深沉。
瞳孔不可抑制地紧缩了一瞬,他才猛地移开视线,气急了一般转头就走,甚至都没再继续斥责姜云姝的鲁莽。
姜云姝一愣,先是侧头注意到脚边已是碎成碎片的酒壶,以及浸湿地面再拾不起的酒。
她心道不好,烦闷又无措。
但再一抬眼,瞧见沈度离去的背影,背后黑金衣袍也有一片被她泼湿的痕迹。
姜云姝顾不得酒壶了,忙迈步追上去:“抱歉,沈大人,我弄湿了你的衣衫,我向你道歉,是否需要我让人帮你清理一下?”
沈度脚步很快,步子也占着腿长的优势迈得很大。
姜云姝跟在他身边追赶有些吃力。
沈度没有看她,但余光不免时不时晃入一抹白。
是她衣衫的白,也是她肌肤的白。
沈度眉心一跳,声冷如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姜云姝茫然一瞬,垂眸注意到自己胸前也同样被泼湿的衣衫。
虽是贴紧了胸膛,但并未暴露什么,最多只是有点狼狈罢了。
他在关心她吗?
姜云姝抿了抿唇:“多谢沈大人关心,我一会换一身就好了,那你的衣服……”
“谁关心你了?”沈度赫然停住脚步转头瞪她。
姜云姝刹停下来,不解地望着他,眼尾微红还未完全散去,就着湿濡的衣衫看上去有些怜弱无助。
不是关心她,那他怎看起来像是很在意她被酒水泼湿了衣服的样子。
甚至比自己的衣服被泼湿都还要在意。
沈度沉着脸再次移开目光,不想和她继续纠缠,冷声扔下一句:“我的衣服不必你管。”
迈步后,身后传来姜云姝小声地“哦”了一声。
但她跟随的步子却一直没有远去。
沈度再次停步:“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姜云姝温声解释:“我没有跟着你,我也要往这边去,我需要换一件衣服。”
往这边,去何处换衣服?
她在淮湖宴上还能有备用的衣服?
沈度没功夫拆穿她蹩脚的借口,本就不多的耐心已是消耗殆尽。
再次转身迈步,速度比刚才又更快了许多。
不算太高的灌木丛包围的直路小道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很快就彻底消失在尽头。
宴席场地最外围的一圈早已有人注意到了小道上的动静。
有人咬牙切齿:“我上次说什么,真得让人被欺负哭了才算过分吗,这下好了,真哭了!姜姑娘眼睛都哭红了!”
隔着一段距离,这边的人听不见小道上说话的声音,但却是看得清晰。
红着眼眶的少女,面露不悦的男人。
沈度薄唇一张一合,不必细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而姜云姝一直一脸乖顺,甚至在被斥责后还迈步紧跟其后不愿离去。
“这个沈度,究竟给姜姑娘下了什么降头,你们刚看见了吗,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骂她两句,简直丧心病狂!”
“姜姑娘哭得我心都碎了,沈大人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如此都不为所动,我恨啊!”
“不为所动”的沈大人脸色阴沉了一路。
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