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我呢,初来乍到,不了解谢府的水深水浅,所以我想让客笔当我的贴身管家,你看?”
陈正月闻言,心中暗骂,表面上却是风轻云淡:“郭公子是老爷钦点的人,哪容我们下人置喙,既然客笔能入郭公子的法眼,那是他的福分,你说是不是啊?”
“客笔?”
客笔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自打方正进了门,他就按照方正的指示去做,忙活到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衣衫尽湿。
听到陈管家的发问,客笔赶忙应道:“陈管家,您叫小人何事?”
陈正月道:"郭公子让你做他的贴身管家,你还不快谢谢郭公子?"
客笔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踏马要倒大霉了。
陈正月是谢府大管家,方正只是一个暂时的接管者,老爷谢小刀迟早有一天要回来,自己现在被方正强行划定山头,等方公子离开,陈正月能给自己好脸色看?
他不弄死自己就不错了!
站在客笔的角度看,他不知道谢小刀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才会有此疑虑。
“多谢郭公子,多谢陈管家。”
客笔就跟死了爹妈还要答谢一样,脸上的表情纠结无比。
“郭公子,您一夜没睡,想必累了。要不让手下人先下去,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在下会帮您通知到位的。”
陈正月这话说得有水平,既能表现出对方正的关心,又不动声色的将话语权抓在自己手里。
如果方正真是个临时代班的,说不定也就被他糊弄过去。
可惜他猜错了。
方正瞅了陈正月一眼,表情有些玩味,“你在教我做事?”
咯噔!
陈正月暗叫一声糟糕,这个方正似乎不是太好糊弄啊。
只是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你就是个临时工,装的这么牛掰给谁看呢?
等到老爷回来,我一定要告你的刁状!
陈正月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强打笑意,“郭公子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为谢老爷办事,再说在下只是关心您的身体,何来指教一说。”
方正面色一沉,“陈管家,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你是谢老大的下人,我可是他的朋友!”
“是谢小刀请求我来接管斜烈站,而不仅仅是这一个宅院,在这期间,斜烈站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而且我发现,你这个人话有点多啊。”
陈正月惊疑不定的看着方正,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东西,只是他引以为傲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来的只有冷漠。
方正用食指在他的胸口点了一下:
“陈管家,摆正你的位置,这里现在我说了算。”
说完,方正直接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我做主,每人可领二两银子。”
底下的下人都站了半天了,又是救火、又是罚站,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听到发钱,他们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其实这就是底层人的逻辑,我不管你们谁当家,谁给我发钱、谁给我福利我就开心,我就高兴。
“客笔,你跟陈管家去领银子,现在就发给大家。”方正大手一挥。
现在?
陈正月听到要发钱,心里老大不快,就跟要从他身上割肉一样。
只不过形势不由人,这个方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方正有上房揭瓦的本事,自己这两片破瓦,还是不要逞能了。
一切等谢老爷回来再说!
他看着方正挥斥方遒的模样,心里暗道,你现在蹦的有多高,到时候摔得就有多惨。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跟方正这边的小风波不同,胡一刀带领的大刀队继续奋战。
“弟兄们,天亮之前,一定要彻底拿下斜烈站,所有人赏银十两!”
“十两?我屮艸芔茻,冲啊!”
这群大刀兵,也是穷怕了,他们都是农民的儿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那些军户心中忐忑,问道:“胡千总,咱们这些人也是十两?”
胡一刀底气十足,“当然,只要是跟着我老胡出来的,一视同仁!”
耶!
有了这笔钱,老子去年借王把总家的高利贷就能还清了!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出来讨生活?
别扯什么精忠报国,家国情怀。
他们大多数只是个普通人,为了家人,为了能活的宽裕一点,才选择了当兵这条不归路。
这年头,说别的都是扯淡,有奶便是娘。
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能发银子给他们,谁就是他们的长官。
如果现在一人发100两银子,让他们提刀去把天启皇帝的脑袋砍了,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等到天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霞,洒在辽东大地。
沉寂了一个夜晚的斜烈站,犹如美人春睡,舒展着腰肢。
勤劳的斜烈站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开始新一天的劳作,只是今天的斜烈站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