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为期一十分钟的头部按摩,又以手法生疏为理由,给他打了个差评。
后果是被江行商家回复:明天多带你训练一小时。
十点半,温嘉玉准时回卧室睡觉。
十一点,她熟睡后,江行出门。
“约贺哲彦出来,去他公司。”
大少爷发话,于助理立刻执行。
他其实有预感,自己早晚有会打这通电话的一天
——在上周五,大少爷突然驱车去贺氏公司楼下,什么都没做,待了十分钟又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少爷已经做下今天的决定。
或许更早。
可能在是否同意大小姐来淮京的思量瞬间,大少爷就做好了决定。
再早的事,就不是他一个助理该探究的了。
贺哲彦在家中接到于助理电话的那一刻,整个人有些恍惚。
整整七年。
他被江家驱逐,禁令永远不能踏足龙安后,整整七年,这是江家人第一次联系他。
他脑中倏然闪过今日所见那名少女熟悉的面容,心中某种强烈的猜想呼之欲出。
贺哲彦匆忙披了件外套,赶去公司。
在贺哲彦的交代下,江行已经被执勤保安引进了最高规模的会议室。
他到场后,会议室内只有江行一个人,于助理没有在场。
位高权重的狠厉少年坐在主位,行云流水地使用着待客茶具,沏茶品茗。
一身矜贵又难掩野性,气场迫人。
“江......”贺哲彦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江行。
他跟温玺润没离婚那几年,两人各自忙于事业,很少回大院的温家老宅。
玺润力求突破演绎瓶颈,一头扎进剧院,他急于摆脱赘婿称谓,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生涩转碾商圈,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给温家长辈看。
同时还要不断平衡、自洽,玺润在脱离了因戏生情的角色滤镜后,看他时逐渐清醒又陌生的眼神。
偶尔回去老宅,江行会站在抱着洋娃娃的小嘉嘉身后,礼貌叫他贺叔叔。
平淡的态度不算热络,但比其他家族看待赘婿的态度,已经算是亲切。
时隔多年再见少年,贺哲彦知道,江行已不再是会礼貌叫他贺叔叔的男孩了。
不,其实早在七年前,年仅十岁的江行在温玺润和江安和两个大人前面,提议将他永远驱出龙安,并在事后强硬地要求他改掉贺嘉的“嘉”字。
在那时,贺哲彦就知道不能把江行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
包括这几年他在淮京发展,关键时刻的大项目一直有无形的阻力,七年下来公司规模还是不温不火,他心知肚明江行时刻在敲打他。
这是他应该接受的惩罚,他别无怨言。
“小江。”贺哲彦最后选择了这个称呼。
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跟温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在心里依然将江行看作小辈,江少爷这种明显阶级差异的称呼,他叫不出口。
“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
贺哲彦不像江行这样随身配备助理,他的办公钥匙由秘书和自己各保管一把。
这个时段秘书早就下班,这也是他先前只能让保安将人领到会议室的原因。
“我不是来叙旧的。”
江行拒绝,他并不打算长谈。
“跟你也没什么旧好叙。”少年放下茶盏,抬起冷锐眉眼,“贺哲彦,嘉嘉现在在淮京。”
贺哲彦呼吸骤停,难以抑制地迈了一步,想要上前确认:“我今天看到的那个女生......”
江行皱眉,随手拿起茶盏,一泼而下。
一串水迹精准地出现在贺哲彦即将踏下的落脚处,水渍延展,在灰色地毯洇出一团深深郁色。
贺哲彦被迫收回步伐,站在原地。
“如果你看到了,那就是嘉嘉没错。”
江行手腕轻轻转动,收回茶盏。
“我不管你今天在哪看到她,我要你跟这盏茶一样,在嘉嘉没有恢复记忆,没有主动认出你之前,你永远不能靠近她。”
贺哲彦发热的头脑陡然被这盆冷水浇灭。
“还有吗?”他斟酌着,不安地询问。
如果只是这样,江行没必要特地见他。
毕竟他刚刚说的,就是他七年以来一直被严格要求遵守的规定。
“嘉嘉今年在温斯特上学,跟你女儿同一个学校。”
这个消息宛如当头棒喝,砸得贺哲彦身形微晃,嘉嘉竟真的离他这样近......
“警告你的女儿,让她安分一点,不要烦到嘉嘉。”少年一直淡漠疏离的语调,此时终于有了明显的警告意味,“如果七年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或者但凡她再伤到嘉嘉一丝一毫。”
“江行!”牵扯到女儿,贺哲彦情绪猛然发生转变,“七年前那件事是意外,佳佳没有推嘉嘉!”
“你没有证据不能这样乱扣帽子,她是个好孩子,嘉嘉也是好孩子,她们都是好孩子。”他像一位绝佳的好父亲,据理力争地保护自己的女儿。
“错的是我们这些大人,你有什么冲我来这些年我都认了,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对付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