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不具有理智的书本等物品被认定是理智为零而直接粉碎消失,那么两面宿傩推测有理智的生物大概率先理智清零,精神崩溃,接着身体随之崩坏最终回归虚无。
在灵魂、精神这方面有所研究的咒术师和咒灵本身数量就不多,在【理智】上专精的就更少了。
两面宿傩弯下腰用手触摸虚无,“束缚”松动后祂能得到的情报远比封锁状态多得多。比如祂知道了这个“束缚”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再比如北贪魑子的生得领域最初不存在理智伤害的成分。
也就是说——
那个到现在才十五岁的少女一直把那些折磨着她但是击不垮她的【无尽的饥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搭在她的生得领域上,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生得领域,塑造出了对他人【理智剥夺】的效果——杀不死她的最终成为了她的力量。
北贪魑子这家伙,真不知该说她是不走寻常路的天才,还是该说她的天赋放在了微妙的地方,两面宿傩扬起嘴角。
而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个领域如果不被“束缚”,能外用,那么北贪魑子的战力绝对能提高一大截——反正像今天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两面宿傩想。
关键就是这个“束缚”解除的条件是什么,本来两面宿傩认为可能是愤怒,但是这一次北贪魑子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束缚”却依然松动了,并且一直没有重新锁住。
两面宿傩突然想到一件事——信息从她的领域传导到我的领域还会经过一段时间,所以松动那一刻真正发生的时间点是在被感知之前。那么上次还发生了哪些和现在情况有重合的事情……
打断祂思绪的是突然开始减少的压制,预计再过一段时间压制就可以降到祂能直接出来的地步——
北贪魑子在将两面宿傩压制于体内这一方面几乎是无懈可击的,近半年来除了之前那次意外,两面宿傩都无法找到任何出来的机会——在意志或者说理智方面,北贪魑子绝对可以算是翘楚。
奇怪,照理说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理由突然开始失控啊……撑着脸又开始思考的两面宿傩突然一顿。
理由是有的。
虽然北贪魑子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甚至她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异常,但是事实是——
她确确实实被我弄到失忆了。
而失忆怎么可能对一个人完、全、没、有、影、响。
废弃的医院内一片寂静,地面上血迹斑驳,多处墙面破碎,偶尔有碎石从楼上的缺口处落下,已经接近中午,更多的阳光直直地顺着没有窗户的框□□入,一直打到躺在地面上的北贪魑子身上。
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血泊之中,血液染红了她的发丝,本身已经多处骨折受损又沾满毒素而近乎动弹不得的身体在被拖入咒灵体内后,得到的是来自咒灵内部更加强烈粘液的进一步腐蚀,最后是为了受益而进行自刀的束缚——于是伤上伤再加伤。
再度腐蚀毒素造成伤口的进一步腐烂因反转术式而渐渐愈合,然后身体再次以崩坏的形式支付代价给刚刚给予她咒力的束缚体系,愈合与崩坏交错相织。
伤痕累累的幼兽在喘息。
紧绷着的精神得以松弛,注意力从战局上转移,那些刚刚强行忽视的负面存在又彰显出它们的恶意。
名为“过去”的台阶层层断裂,没来得及够到“现在”的意识开始下坠,理智还没立足就被瞬间拉入深渊,意志防线直接破碎,被压制住的饥饿将混乱重新灌满,接着疼痛和困倦再次将原本就已经不清醒的意识卷入进一步的失控。
饥饿满盈,疼痛翻滚,倦意肆虐。
被苦难封锁住的困兽意识模糊到想要发声,但是声带已经无法正常运作。
虚无之上,两面宿傩感受着继续减少的压制,正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那就这样吧,拿定主意的两面宿傩准备开口。
然后祂的眼眸微睁,想要出口的话语直接卡住,连带着思绪都停了一瞬。
一切的源头是祂听到的这个词。
那是北贪魑子通过语音频道传到两面宿傩意识中的一个词。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用着她贯来柔和的语气和声调对着祂说着——
“饿。”
似乎毫无异样但是唯有略微拖长的尾音证明她确实已经思维混乱到了一种地步。
想要出声但是在现实发不出声的少女意识模糊到直接发给两面宿傩语音。
语气中感受不到她的痛苦和其他负面情绪——这是连崩溃之时都不愿意把那些东西展现给他人看的北贪魑子。
出声的本意不是得到安慰也不是被回复,甚至连这条语音本身都是错发的,虽然理智知道不管才是上策,但是两面宿傩却下意识呼吸一窒。
还没等祂整理好思绪,随之砸向祂的是北贪魑子的第二个词——
“疼。”
一样的语气语调,一样的无需回应,一样的——打乱了祂的思绪。
终于在第三个词时,祂捡回了思绪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北贪魑子说出“累”时,这只凶兽终于能开口说话——
“……嗯。”这是一条被祂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