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室，看到走廊上坐着的，一声不吭生闷气的五条悟时，他更加坚定了五条悟是小学生这一看法。

他叹了口气，走到五条悟旁边轻轻踢了他一脚，然后坐到他旁边。

“什么嘛，是杰啊。”五条悟抬头看了夏油杰一眼。

“啧，我还没嫌你麻烦呢，”夏油杰顿了顿，“那么，发生什么了？”

“我教不会她。”五条悟声音低沉了下去，他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带着不服气。

“但是魑子说咒灵都是被她祓除的？”

“对。”

这个任务虽然难度低，只有四级咒灵，但数量多。虽然准备先让她试试，但五条悟已经做好北贪魑子无法祓除任何一只咒灵的打算了，因为她确确实实在这一个月内毫无长进。

但是当北贪魑子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咒灵后，她的眼神和气场就完全改变了，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目光，沉稳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五条悟触及她的目光，看到带着笑意的眼中深藏的那种专注的渴望情绪时，才意识到，北贪魑子在与人对战方面和与咒灵对战方面是几乎完全割裂的，只有被她认为是食物的存在才能教会她如何去战斗。

这个与人对战毫无斗志到近乎傲慢少女拿出了全部的斗志对待她的食物。年幼而稚嫩的狩猎者扬着微笑，毫无畏惧又毫无犹豫地注入咒力，果断地挥出她还不成熟的第一刀，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这群四级咒灵见证了这个染血少女从开始无法击中的完全失误到最后的一刀完美精准。

最后，当进攻与进食能完全协调一致时，这个少女已经祓除了所有的四级咒灵。

仅仅一场战斗，一群咒灵，她已经能熟练地祓除四级咒灵了。

只有咒灵，那种完全敌对的食物才能令她成长。

“人类无法教会她，她只能靠和咒灵作战成长。”

“凭什么我不能教会她，我恨不得立刻把所有咒灵杀了。”他的蓝眸中露出一丝不甘心的疯狂。

“……悟，你冷静一点。魑子能有方法成长是好事，”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什么。

五条悟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刚开学见到他时，这个少年的那种甚至可以被夏油杰称为神性的气息还很足，经过一个学期，才渐渐变成现在的鲜活样子。

北贪魑子是第二个学期入学的，一开始见到的就是现在鲜活的五条悟，而虽然五条悟经常觉得北贪魑子没有常识，但是事实上，他所生长的环境也并不是什么大众意味上的普遍环境。

教不会北贪魑子是表层原因，努力过但是依然无法达成目标是深层原因，那个少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而北贪魑子的那场战斗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个方面的无能为力——他没有能教会北贪魑子的可能性。

于是没有失败过的少年开始不甘心了。

不过说起来，五条悟这种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到的想法本身就傲慢到让人生气。

于是夏油杰敲了一下五条悟的头。

“杰？你干嘛？”

虽然五条悟常说北贪魑子较真，但是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的较真程度和北贪魑子差不多。

“说起来，悟，你之前完全没有像这样失败过吧。”

“哈？”

“努力过但是依然无法达成目标，之前你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要么就是不想做，要么就是很轻易就能达成。”

“偶尔失败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你教不会就教不会吧，总归和咒灵作战能让她成长。”

“对了，这个给你。”夏油杰推给五条悟一个小袋子，“你打开看看。”

五条悟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只玩偶，他拿了出来，不大，约一只手大小，这是一只可爱的白猫玩偶，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戴着墨镜，绒毛松软，制作者对于神态的把控十分出色，这只白猫玩偶看起来有些狡黠。

五条悟歪着头，戳了戳白猫玩偶的脸，很软。

“魑子说她觉得你大概是因为她而生气，因为又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她觉得你可能现在暂时不想看到她，所以她就不来找你了。和我说如果我碰见你的话带给你这个，就是这段时间教导的谢礼。”

“虽然你教她的结果惨烈，但是过程被感激了，也不算完全的失败。”

五条悟再次戳了戳白猫玩偶，玩偶上的精致做工足以看出制作者的用心，然后他嘴角上扬。

夏油杰顿了顿，“怎么说呢，我还挺高兴你受挫的。”

“杰，你……？”刚心情转晴的五条悟一脸震惊地看向夏油杰。

虽然阴差阳错，但是神明在被一点点拉下神坛。

承认失败然后放过自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五条悟需要学。

夏油杰笑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悟，你其实根本不是不想人知道你在生气，而是你根本就是想魑子来哄你吧？”

虽然五条悟坐在寝室的走廊上，但是他坐的这个位置背后正好就是北贪魑子的房间。

只要北贪魑子回寝室，那么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坐在她门口走廊上，自顾自生闷气的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