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没有反驳,甚至往火里添了一把柴。
于是,向来亲密无间的两人爆发了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争吵。
“姜时宜为什么要将我阿娘推开?”
静室之中,盛拾月终于忍不住打断静幽道长的回忆,她满脸不解,十分困惑地开口:“当时姜、叶两家虽然生出间隙,但也未到势同水火、针锋相对的地步吧?”
静幽道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放下,摇了摇头说:“你不曾见过她,不懂时宜到底聪慧到什么的地步,若非姜家拖累,她必然能位居丞相。”
盛拾月一愣,经过方才交谈,她能看出静幽道长是个万分谨慎之人,若无十足把握,她绝不会胡乱编排。
静幽道长沉默片刻,才慢慢道:“她或许比任何人都先看到姜家繁华下的摇摇欲坠。”
“那一年,她曾偷偷来寻我,让我劝她阿娘收敛锋芒,最好让出御史大夫之位,只是、只是她的阿娘没有她聪明,被眼前的权利所蒙蔽,看不出陛下对姜家的忌惮……”
她停顿了下,说:“皇位更送,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坐在皇位的那位都要为继任者考虑,那时候哪管什么栋梁宠臣,只要有可能趁新帝登基,掌控朝廷,威胁大梁江山的人,都会被皇帝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盛拾月眼眸低垂,情绪复杂,只接道:“比如手握兵权的叶家、权倾朝野的姜家。”
静幽道长叹了口气:“叶家尚且能收手,可姜家不能,她们已经被先帝高高捧起,要不就继续往上爬,要不就从高处砸落,粉身碎骨。”
“所以那一夜,时宜本想让我来劝她阿娘,可话说到一半却止住,她苦笑着说不可能了,姜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让我好好待在长生观中,或许还能保下一条性命。”
静幽道长闭上眼,像是又回到那段痛苦而煎熬的时间里。
“所以她亲手推开我阿娘,不愿她受到姜家牵连,”盛拾月抿了抿唇,反倒更加不解。
或许当时的叶青梧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可再过几年,她必然会明白姜时宜的苦心,即便心有怨气,但也不至于恨起姜时宜。
盛拾月突兀又问:“那您觉得那时候的姜时宜,是否已经喜欢上我阿娘?还有我阿娘,她是如何想的?”
静幽道长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秒后,才斟酌字句道:“时宜早慧,又提前分化坤泽,恐怕早已生出心思,而你阿娘在这方面实在迟钝……”
她幽幽一瞥,就道:“不然也不会在极有可能分化成乾元的情况下,天天翻墙往坤泽的小院里跑,缠着时宜一块睡觉。”
“她自认为做得隐蔽,实际谁都清楚,只是没有揭穿她罢了。”
分明是自己阿娘的过错,盛拾月却尬笑一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莫名心虚。
她双手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往静幽道长面前一递,讨好似的开口:“您继续、继续。”
静幽道长接过茶杯,顺便点评了句:“你这模样倒是和你阿娘一模一样。”
盛拾月嘿嘿笑了声。
静幽道长思索片刻,而后接道:“你阿娘曾来找过我,说要带时宜私奔。”
“啊???”!
她声音一低,就笑:“她们私底下都喊她,北狄来的野玫瑰,刺手又艳丽,天不亮就有人去叶府门口蹲着,就想天天看一眼叶大小姐,可惜啊,北狄的玫瑰就对一人弯腰。”
那书生偏头插话:“就是刚刚那位青衫女子?”
小贩点了点头,回:“是了,那位是姜家的大小姐,自小就得大儒教导,最是温婉淑德、敏慧博学。”
听到姜家的名号,书生睁大了眼,反问:“姜家?如今大梁望族之一,权倾朝野的那个姜家?”
“除了这个姜家,京中还有哪个姜家?”小贩嗤笑一声,声音中又多了一丝敬意,说:姜大小姐可和别的姜家人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前些天有护卫过来驱赶我们,不准众人再在国子监门前聚集。”
“是姜大小姐与国子监的人据理力争,这才让我们免于驱赶,不然你今儿L就休想站在这了。”
话音刚落,周围小贩们居然都露出感激之色,想来姜时宜平日所做之事,绝不止这一件,否则不会让大家那么感激她。
旁边人忍不住接话,争道:“你这厮!怎么只提了我们叶大小姐的美貌,对姜大小姐却赞不绝口,分明我们
叶小姐也极具才华。”
她旁边的人连连点头:“是啊,我们叶小姐前几日在百花宴中,随口两句赞花词,便惊艳四座,当晚就传遍京城,可谓才华横溢。”
更远处的人突然不满,大声道:“不过几句罢了,我们姜大小姐的哪首词输于叶青梧?”
围在国子监门外的人,突然就分作两个阵营,互相破口大骂,一边说叶青梧好,另一边说姜时宜更有才华,更有甚者,直接挽着袖子就冲过来,竟一下子就打起来。
吓得那书生赶紧往墙角躲,刚刚逃到一偏僻处,却见之前的那小贩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早早就顶着木盖子躲在角落。
见到她一脸惊慌,顿时就笑起:“你别怕,这姜叶之争,三天两头就有一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