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你当我眼瞎呢?
马文升道:“英国公这人,之前世故圆滑,在应付张秉宽的事情上多都虚以委蛇,眼下火烧到他身上,他是不可能再置之不理。”
李东阳点头道:“但我就怕,英国公于西北此战,是得胜还朝,到那时,情况又有所不同。”
马文升问道:“你是怕张秉宽会协助英国公取胜?让英国公获得军功地位?那陛下为何不派别人,非派英国公去?京中对于英国公的劣迹诸多传闻,这要不是有人在暗中挑唆,怕也不至于会如此,连东厂和锦衣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说明问题吗?”
以马文升的意思,皇帝绝对不是为了“成全”张懋,才让张懋去领兵。
张懋是缺领兵打仗的军功,但要是皇帝真一心为张懋好,大可把张懋留在京中继续当他的富贵国公,也没必要派张懋去西北。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压张懋。
相比于保国公朱晖这种近二十年来才崛起的“新贵”,张懋在军中的地位可说是非常稳固,他的人也非常多,如果张懋跟张周交恶的话,在朝中人看来,张懋绝对有足够的能力去反击,甚至会将张周置于死地。
文人朝斗是靠嘴,靠智谋。
武人靠什么?
物理铲除也可以成为常规操作。
马文升似乎正因为看明白李东阳想利用张懋之手,来把张周给弄死,才会在暗中试探这些人的反应。
李东阳道:“所以眼下,也必须要做点事。”
马文升问道:“继续火上浇油,让陛下对身在西北的英国公多加苛责,以至于令其心怀怨恨,甚至是有仇恨之心?”
李东阳也没想到马文升会把事说得这么直接,他在思虑之后,也是点点头。
马文升琢磨了一下,道:“要真是这样,那在粮草配给上,就要做点文章,且要以兵部的名义去克扣,但张秉宽也并非庸人,你这边有何动作,他自会察觉,或会做出应对。”
李东阳道:“这倒不担心,自陛下将英国公派去西北,张秉宽和张懋之间的矛盾已产生,眼下张秉宽是做多错多,反倒应该担心他什
么都不做。有时候也该成全一下他,现在我们帮他一把,不就是在推英国公下水吗?”
“呵呵。”马文升苦叹道,“既是下水,我看倒像是下铁水,一烫就没啊。”
在马文升跟李东阳的协调之下,随即由吏部上奏皇帝,请求委派新的偏关巡抚,前去协助英国公完成西北战事。
并且允许英国公从偏关、大同、延绥等处,调集六万兵马出征,比原本计划还增加了一万人的预案,但只字不提调给多少军粮物资,甚至连火炮等基本作战火器储备和调运等,也都不提。
只给你兵马,剩下的问题,交给你张懋自己来解决。
“这是何意?”
当朱祐樘得到萧敬呈递过来的奏疏,并看到内阁的票拟,他自己也有点没摸清楚状况。
萧敬笑道:“陛下您看,朝野上下对于英国公西北交兵之事,可真是关心呢,连从何处调兵,从哪里调拨马匹等,都给列得很清楚,偏关周边的堡垒和关口兵马,都可以尽为英国公所用,看来英国公此战非得胜不可!”
“是吗?要真是这样,他们还真是有心了。”
朱祐樘再仔细看过呈奏,还是没挑出毛病。
怎么看,都是朝野上下在出谋划策,帮英国公西北取胜,也的确是做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
给予的相助,也都是呈现于纸面的,甚至连内阁的票拟也是倾向于协助张懋,而不是给张懋制造麻烦。
萧敬道:“陛下,朝中诸位臣僚的心,还是都为了边政,大概也都知道,英国公之前并无领兵的经验,想给他多一些的帮助吧。”
“哦。”
朱祐樘点点头。
以朱祐樘的睿智,却也没看出来,朝中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做到“说的和实际的是两回事”。
朝野上下帮你,让你张懋觉得很感动,等你发现所有的都是空口说白话,最后什么支持都没得到,要兵马没兵马,要粮草也没粮草……所谓的可以调兵调粮,都只是一纸空文的时候,你张懋还不气炸了?
到时你张懋应该迁怒于谁?
是我们这些“一心帮助你”的文臣,还是在背后不做事的张周?
你张懋猜猜,到底皇帝为什么不给你支持?
是为了坑你,还是为了历练你?
到那时,你该恨谁?
“那就一切依照奏上来的回复吧。这几天朕心情不佳,也就不多问了,你自行处置便可。”
朱祐樘也懒得再批阅奏疏。
一旦发现朝中有人能帮他做事,是个人都会懒散的。
以前他是不敢。
而现在有张周为他打点一切疑难杂症,他更是可以放心把事交出去了。
“怎样,萧公公?”
当萧敬回到司礼监值房时,韦彬赶紧迎过去。
跟以往一样,陈宽并不在这里,连李璋也不在。
萧敬完全是把韦彬当成是接班人来培养,而陈宽已经出局,至于李璋本来就不是他萧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