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宴席,我该如何跟旁人介绍你,他们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丞相府?”
乔素衣苦笑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顾韶,心中却已经碎开了数瓣。
她自嘲般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她道:“嗯,我能理解你,只是顾韶,我不认同你。你看,我们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你想的要比我想的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要一个一心一意,无论身心都只有我一个人的男人,你做不到。而你要的,是一个能够事事以你为优先,把你尊为神明的女人,这一点,我也做不到。所以啊,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早说过的,我们无法在一起的。”
顾韶紧紧的咬着嘴唇,手指按着桌面,用力过度已经有些发白了。
此刻,他眼前更是一片黑暗,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怎么就……”就这么无情?
顾韶没说完这句话,就笔直的倒了下去。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听到乔素衣说,“顾韶,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学会爱一个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了。”
顾韶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是不是乔素衣把他送回来的,他只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乔素衣。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顾韶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差下去,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开始担忧了。
他每日都睁着那双桃花眼,眼睁睁地看着屋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不吃东西,顾夫人每日会带人掰着顾韶的嘴,将汤药和粥水给他灌下去,这才每日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夜里,他也并不睡觉,故而精神也越发的不清醒了。
“韶儿,你这是何苦呢,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顾韶自始至终都是初回相府的那一句话,“娘,我能不能只娶乔素衣?”
顾夫人能够接受乔素衣这样身份低位的女子入丞相府,已经算是京城里最开明的婆婆了。
若是连这也让步了,她日后要受什么样的指指点点?
顾夫人最是在意颜面,可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
让她最担心的是,这个乔素衣竟然能把顾韶折腾成这样,她甚至觉得乔素衣是个什么妖女,会什么法术的那种。
顾夫人如今把她纳回来做妾都有些担心,何况是如顾韶所说的,只娶她一人?
“韶儿,你忘了那个女人吧,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妇,你如今不过是对她一时兴起。等过了这段时日,等你熬过了这段日子,你就不那么想她了,等你忘了她,你就会好起来的。”
顾韶闭上了嘴巴,仍旧是如先前那般发着呆。
顾夫人眼眶里淌出了泪水,从前哪怕是顾韶再怎么任性,再怎么胡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担心过他。
“韶儿,你忘了她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顾夫人所期望的那样,顾韶这一病就是整整十日。
这日,顾丞相回来了。
他先前跟着皇帝陛下去江南巡查水患,这几日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刚一进京城,就听说了顾韶的事情。
这位老当益壮的顾丞相当即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顾韶的房间。
他一脚将房门踹开,而卧榻上那人却没有半点起来的精神。
顾丞相大骂,“顾韶,你这纨绔成性的小子,素日里读的那些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是也不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人样?”
他说着,一把提起顾韶的手臂。
那少年脸上已经泛起了胡茬,身子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被轻轻的一拉,便整个人坐起身来。
衣裳的领口露出他的皮肤,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骨头几乎都是肉眼可见的。
这事,顾丞相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前的这个双目无神的少年,俨然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哭闹声,“你这是做什么,他都这样了,怎么禁得起你如此折腾,你是要把他往西天路上再送一程吗?”
那说话声越来越微弱,渐渐的完全被哭腔占据了。
顾丞相这才松开了手,那少年直挺挺的栽倒在卧榻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们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夫人连忙给顾韶盖好被子,轻轻拍着顾韶的心口,低声道:“韶儿,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吧。”
顾韶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一般,仍旧是呆滞的看着屋顶,似乎那里有什么让他入迷的东西一般。
顾夫人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看着他这副无神的模样。
当夜,顾夫人正和顾丞相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突然小厮急匆匆的来禀告。
“大事不好了,相爷,夫人,少爷他……少爷他吐血了。”
当即吓得两人立刻跟了去瞧。
只见一个小厮正给顾韶擦拭着嘴角,那帕子上头是一片红红的颜色。
顾夫人大喊,“快去叫大夫来,快去!”
她身子摇晃了下,几乎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