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质的椅子显然承受不住他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在歪倒的同时已经隐隐有了要散架的迹象。
粱书吏此时的求生欲已经盖过了脑中的所有想法,根本顾不上这厢发出的极大动静,开始用尽全力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
可还不待他将双手解放出来,门外边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的动作立刻一顿,屏息凝神侧耳听着。
没一会儿,那人便来到了屋门前,将木门推开。
外头隐约的光线透过他头上套着的黑布照了进来,粱书吏睁大眼睛努力瞧着,就看见来人上来就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连带着身下的椅子也一同摆正。
“怎么?还想逃?”
方才听到的那声音再次响起,粱书吏这会儿缓过了劲来,总算是分辨出了是何人。
司马玉看着这不老实的人,上前将手中的油灯搁在桌上,一下就抽走了罩着粱书吏的那块黑布。
原以为这阶下囚此时会惊恐万分,可谁知粱书吏在见到是他之后,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也不再挣扎。
“司马大人……你缘何……”
粱书吏缓了口气,刚开口想要询问,就看见门外又进来了一人。
“韩大人!冤枉啊!”
粱书吏看到这二人凑到了一块儿,显然是绑架自己的始作俑者,想也不想便开始喊冤。
“冤枉?我可是亲眼瞧见你将那罐子好东西倒在门外的,还想抵赖?”
司马玉看着粱书吏这模样就想要揍人。
他索性扯了两把椅子来,一个撩袍就坐在了他的面前,大有一副要审问到底的模样。
可粱书吏见他这般,反而放下了心来。
若是他们上来什么都不问,直接就将他杀了,连个分辨的机会都不给,那才是真的完蛋。
此时,韩九兮也慢慢走了进来,看着粱书吏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深意。
“那你说说,何处冤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粱书吏赶忙道:“大人,下官倒掉的的确是毒药,可……那是我从府衙的餐食中换下来的啊!”
司马玉蠢蠢欲动的拳头松了松,“你说的可是这个?”
他伸手在一边的地上捞了一把,将一个布袋拿了过来,倒出了里头装着的那些糖蒜。
正是方才粱书吏用沙土掩埋的那些。
“是,司马大人,这都是王太守命人掺在韩大人的饮食中的啊!”
粱书吏越说越觉得后怕。
他原本想着将这些东西留着,万一往后拍上了用场,自己还能指证一番。
可谁曾想,这丢在角落里没来得及藏好的毒药竟被他家娘子误认为是独蒜,还拿去腌渍了。
好在娘还未吃进口,若不然……
司马玉皱了皱眉头,“这究竟是何物?看着像是大蒜的模样……”
衙门的厨房每日都会单独为韩九兮准备一道餐食,而其中出现最为频繁的便是蒜蓉生蚝。
他们平日里吃着,倒是没觉得味道不对。
思及此,司马玉心中稍微相信了几分粱书吏所说的话。
“回大人,此物名为石蒜,有些人家会种在庭院中当做观赏的花,眼前这一堆便是这种植物的根茎,个头比独蒜要大上些许,但是……却是有毒的。”
司马玉与韩九兮听得面面相觑。
——用花的根茎来下毒,也难怪他们问了那么多药铺,都没有问到个所以然。
韩九兮闻言,独自低头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与司马玉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留一个心眼。
毕竟若是粱书吏知晓王太守给了闻棠一瓶药的事情,便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瓷瓶。
如此,这丫头可就暴露了。
他将那药粉捻了一些出来置于掌心,走到粱书吏面前给他瞧。
“那你看看,这又是何物?”
粱书吏就这昏暗的灯光看了许久,又探着头闻了闻,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韩九兮。
“大人……下官不知。”
他不过是因为祖上乃花匠,这才识得那石蒜,可这药粉模样的东西,不是他的本行啊……
可谁知,粱书吏话音刚落,司马玉便一脚踹在了他身下的椅子上。
那本就不甚结实的木腿又晃了晃,险些将粱书吏再次摔到地上。
“老实点!”
粱书吏被司马玉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都快要哭了,“回回回大人,下官真的不知啊……”
韩九兮其实是相信粱书吏这话的。
毕竟,以王太守那般小心谨慎的性格,应当不会将这事儿放在明面上去办,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