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闻棠低下头看着又被塞回自己手中的那一小块银子,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方才问的是上户籍的银子?
那……
“你发呆作甚?快些进去吧,莫要站在门口挡路了。”
那衙役见闻棠站在原地发着呆,面上有些不大耐烦,挥挥手就将她里头赶。
闻棠有些晕晕乎乎地走进了大门,心想着:难不成这打点的银子还得分人给的?
待她走出了一段距离,便听得方才门边的另一衙役小声说道:“你莫要对她这般凶,这姑娘好似是识得司马大人呢!”
“哦。”
闻棠离得有些远了,也不大听得清这二人究竟在嘀咕些什么。
可从方才那话中,也不难看出官府之内的人对于司马玉的忌惮。
司马玉如今掌管着整个鹤邺府城中的捕快衙役和驻扎在城外看守流犯的府兵。
难不成,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好生整顿了一番内务吗?
看不出来嘛,这厮往日瞧着倒是不务正业的模样,可如今这府衙,的确也被他治理得不似原先那般混乱闲散了。
是个好官!
闻棠默默地在心中肯定了一番司马玉,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衙门过签各种文书的屋子外头。
这间屋子瞧着甚是狭小,只有一个官差正坐在桌前,手中执笔,在一叠文书上勾勾画画。
“大人,民女来上户籍。”
闻棠说着,便低头想要从荷包中掏银子,余光瞥见面前这人抬起了头之时,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啊,是你呀!”
粱书吏笑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将面前的一沓纸往边上推了推。
“上户籍啊,路引和原籍文书都给我吧。”
“……”
闻棠尴尬地瞧着满脸微笑的粱书吏,顿时就有些心虚。
“大人,我们……没有路引。”
“没有路引?那原籍府衙开具的黄册呢?”
“也没有……”
“……”
粱书吏顿时就有些没辙了。
——敢情这丫头是个黑户啊!
“你们姐弟二人是从何处来的啊?那边官府缘何不给你们开路引?”
这年头,没有路引可是一件麻烦事儿。
若是中途被其他地域的官府查到了,免不了要被遣送会原籍的。
粱书吏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觉得眼下的事着实是有些难办。
闻棠深吸了一口气,老实道:“大人……我与闻桑二人,是从江南而来。去岁初,衙门便开始征工,家中只剩下我和弟弟二人,于是我们就……”
粱书吏静静地听着,虽说方才就已经猜到了,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像闻棠这般的流民,他这一年来见了不少。
衙门自然不会给他们上户籍,那些人因此也变成了游荡在府城周边的流民。
按理说,闻棠的情况与他们相同,理应一样处理,可是……
想到闻棠原先来这府衙几次,都是直奔刺史的院子而去,粱书吏心中便开始犹豫了。
他心中同情中和姐弟二人,若要开后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却不知道刺史究竟知不知晓他们的底细。
若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那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他想了想,从方才正批着的那些文书的最底下抽了一张纸出来,在上面写了些批注,而后递到了闻棠面前。
“你带着这个,去寻一趟韩大人。待从他那儿出来,再回这儿来给你上籍。”
粱书吏一边说着,还不忘拿起了闻棠方才搁在桌上的那一锭银子塞回给了她。
闻棠看着他这模样,心中疑惑极了。
按理说,上户籍一事交由府衙的书吏是没错的,哪个刺史会管府城百姓的户籍问题啊?
闻棠带着满心的疑问出了门,只得拿着那张纸朝着韩九兮那儿走。
待走到了廊下,她低头瞥了一眼上头写着的一行字,「原籍有疑,交由刺史查验」。
粱书吏这一招,倒像是将她的问题当个皮球直接踢给了韩九兮一般。
如此,若是不成,这事儿也回不到他的手中,自己指定就要被直接叉出去了。
若是成了再回来,此事依旧经由他之手,倒显得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一般,在韩九兮面前,也顺道卖了个人情。
还真是个聪明圆滑的人啊!
被粱书吏打发出来后,闻棠心中又开始没底了。
她与韩九兮虽说也认识了一段时日,彼此之间倒是算熟悉了。
可韩九兮却至今还不知道她和弟弟是为了逃避官府的徭役而来的。
若他真的要将自己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