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闻棠将那几棵栀子花移栽过来之后,二牛每日从码头回来便多了一件事。
那便是……站在屋子旁边闻一闻花香。
可这日,他将扁担放回屋中,再返身走出屋外准备例行闻花之时,却顿时傻了眼。
只见昨日还开得茂盛的花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那枝杈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叶子。
二牛下意识地以为定然是前几日来踩点的小贼又光顾了此地,赶忙往隔壁而去。
可当他急匆匆跑去之时,却见闻棠正蹲在院中的空地上,手中拿着一枝竹子,正奋力地搅拌着椰壳中白色的浓浆。
而她身旁的地面,还放着一个盛满了新鲜栀子花的破陶罐。
“阿棠妹子,你这是在作甚?”
二牛看见这一幕,才知道那些花竟是被她自个儿全部折了,心中顿时觉得疑惑不已。
他正打算问,却瞧见闻棠手中的椰壳,又好奇这白色的浆究竟是什么。
闻棠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二牛并不知道她如今正在做皂售卖,倒不是她有意瞒着,只是……
若是他对这做皂的原理产生了兴趣,自己该如何给他解释这些现代化学知识呢?
她只抬头笑了笑,开口就转移了话题。
“二牛哥,你那些木匠的手艺,往后就不打算拾起来了吗?”
二牛正探着脑袋往那椰壳中瞧,听到闻棠如此问,他忽然就愣了愣。
他如何没想过要重新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可如今他攒的银钱还远远不够重新开张,更别说赁个铺子做买卖了。
二牛忍不住叹了口气,顿时就蔫巴了。
“怕也不是这般简单的。如今我挣的银钱只勉强够我和阿娘糊口,木匠活儿往后再说吧……”
闻棠趁着他唉声叹气的功夫,赶忙将搅拌好的皂液拿进屋中等着一会儿倒模定型。
而后,她又回到外头,将那盛着栀子花的破陶罐拿了起来。
这陶罐中装着她仅剩的一点椰油,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汲取鲜花里面的芳香油。
而前几日已经做好的那些栀子花油,方才已经尽数被她做成了肥皂,只等着晾晒完毕,她便可以收获几块小小的带着栀子花香的皂。
而这剩余的一点点椰油……她却有旁的打算。
“二牛哥,你可会做大约这种尺寸的小竹筒罐?”
闻棠一边用手比划了个大小一边问道。
二牛听了这话,顿时就咧嘴笑开了。
“那当然!当初我爹教我手艺之时,不舍得用木材给我练手,就去林间砍了毛竹给我削着玩。不过是罐子嘛,完全不在话下的!”
闻棠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模样,转头看着林间的那些毛竹眨了眨眼。
她要做的,可不是那种盛水的竹筒。
如今自己的椰油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个好看的小容器分装出来。
可用竹筒制小罐却没有听起来那般简单。
竹子放置久了便会开裂,如果只是平日里带在身边喝水的那种倒是好说。
若是裂开,就地取材再砍一截便是。
可这椰油香膏是需要长期保存的,若是竹罐没一会儿就裂开了,那可如何是好?
二牛见闻棠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心中大为受伤。
“阿棠妹子,我何时夸过海口?”
他颇有些郁闷,心中也憋着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气,转身就回屋取了蔑刀,在屋后的竹林边上砍了几枝手腕粗细的竹枝。
“你瞧好吧!”
他丢下一句话,便回屋将自己的那套宝贝工具拿了出来,顺手扯了个小杌子就坐在了屋前的空地之上。
这套工具还是他一路千里迢迢从江南带来的。
哪怕是在路途最艰苦的时候,他都从未想过将它变卖。
对于手艺人来说,家传的这一套家伙事儿可是比命还重要的。
二牛在杌子上坐定,又在衣裳上反复搓了搓双手,将那包裹刀具的皮套在腿上小心地平摊开。
一整套动作下来,竟叫一旁站着的闻棠看出了一丝仪式感来。
用木匠的家伙事儿刻竹子,多少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二牛在拿起那竹枝后,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严肃了起来。
自从离开了月牙村后,这还是二牛头一次重新拾起木匠的活儿,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积聚已久的能量等着大展身手一般。
闻棠有些好奇地蹲在一边瞧着他手上的动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么个小罐子,若是让货郎挑去府城叫卖,往常该是若少银钱一个?”
二牛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活计。
听到闻棠这般问,心中压根就没有往旁的方面想。
他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