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听了这话还愣了愣。
他的衣物,往常都是府上其他小厮负责清洗的。
这后院的净房除了他之外,也便只有自家儿子时常会来蹭用,不会有旁人放胰子在里头。
那他说的……
地中海想了想,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物。
他赶忙快步走进去,往自己的浴桶边上一看,果然就见他用来洗发的那块宝贝肥皂眼下还湿哒哒地搁在木板上。
地中海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股怒火顿时就腾了起来。
“好你个逆子!那是老子的洗发皂,不是你洗苦茶子的臭胰子!”
地中海高声咆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买来的皂啊,竟然被自家逆子这般祸祸!
原本他想着这后院净房也没有旁人会来,谁知,这千防万防,还是被偷家了!
而院中,正在晾晒底裤的赵小花只感觉身后一阵劲风吹来,而后自己的屁股便挨了几笤帚。
地中海打得气喘吁吁,只觉得还不够解恨,又伸腿想要踹,却被不明所以的赵小花躲闪开。
“嗷嗷!爹……有话好说……!”
“谁给你好好说!给老子滚!”
“……”
当赵小花捂着屁股一溜烟跑出院子之后,地中海依旧气得肝疼。
他站在院中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净房,将那剩下的半块皂好生擦了擦,转身就搁在了自己屋中。
想到明日那小乞丐便会来府上见夫人,地中海心中好歹有了些安慰。
若是往后真的能再买到这些皂,也不枉他此番费尽心思为她牵线搭桥了。
……
第二日,闻棠与弟弟起了个大早。
吃完饭后,她将二人收拾稳妥,便准备出门了。
眼下他们虽说衣衫褴褛,可胜在干净整洁,闻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可在去往府城的路上,闻桑却总有些无措,时不时扯扯袖子,又拉拉衣摆,整个人都有些别扭。
闻棠在一边看在眼里,上前就拉住了他的手。
“阿桑,咱们如今在旁人眼里就是乞儿模样,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是阿姊,咱们的衣裳好破啊……”
闻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放在往常也便罢了,但是今日他们要去见的可是沙大户家的夫人啊!
闻棠神秘兮兮地揽着弟弟的肩,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听闻沙大户的老爷当年还是个渔夫呢,你想想,整日在水里捉鱼,那身上臭不臭?咱们现在可香了!”
闻桑原本还十分局促,听得此言后,两厢这么一比较,瞬间就有了些信心。
他们虽然破破烂烂,但是至少干净啊!
每日泡在水里,身上湿哒哒不说,若是在夏日,太阳晒得身上出了汗再混一块儿,那气味简直不要太酸!
于是,这一路上,小小的闻桑脑海中皆是沙老爷卷着裤腿在水中狼狈摸鱼的画面,鹤邺城第一富户的高大形象在他心中已经隐隐开始坍塌。
这沙大户家,闻棠来了早已不止一次,可这回确实她头一次走正门。
当门被敲响的那刻,闻棠都恍惚觉得,原先自己来沙大户家,总像是做贼一般。
她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地做买卖啊!
等了一会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一个年纪约摸四五十的门房见门口站着的闻棠与闻桑二人,还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
闻棠没等他先问,主动上前道:“请问赵小花姐姐可在?是赵管家让我今日上门的,说寻她带我去见夫人。”
许是地中海担心这门房将闻棠赶走,还特意嘱咐了一番自家儿子今日有人上门,若是自己不在,他还需去接待一番。
可是很明显,地中海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门房听了闻棠的话后,顿时就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院中。
闻棠见他一个字没说就离开,却未将门关上,心中正纳闷着。
这也不像是打算将他们拒之门外啊……什么情况?
没过多时,那人便再次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个扁着嘴的小厮。
“喏,你要找的赵小花。”
那门房憋着笑将人带到,便让开身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呆滞的二人。
赵小花幽怨地看了一眼那门房,这才硬着头皮上门招呼。
“你们跟我来吧。”
在闻棠看见赵小花的那一刻,便已然明白为何方才那门房会这般反应。
而在前头领路的赵小花心中更是郁闷至极。
他这个名字,全拜幼时的那一场大病所赐。
当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