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迁宁愿陪长孙焘来这南疆一趟,但为的不是长孙焘,而是他唯一的妹妹。
每天看到妹妹不省人事,他忧心如焚,自然这火气就发到把他妹妹害成这样的长孙焘头上。
这不,那股火又窜出来作祟了。
长孙焘没有在意,捧着衣裳到了湖边,如今的他已没了剧毒的威胁,论身手天下没有几人是他对手,所以他也不担心被偷袭,脱了衣裳便下了水。
他心里挂念着虞清欢,也无心享受这清清凉凉的感觉,胡乱擦了几下,便准备上岸穿衣。
忽然,一阵清冽的水声传来,水花翻滚,一个人从水里冒出,头发向后一甩,露出一张干净美丽的脸。
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女。
干干净净,如同出水芙蓉般的美女,不施粉黛的脸,眉毛稍黑,眉宇深邃,破俱异域风情,像是本地的苗族姑娘。
她看见长孙焘,似乎有些诧异,山精鬼魅般的面庞一闪,“扑通”一声又,那女子已消失不见。
若是寻常人看了,恐怕会被这忽然出现的女子给勾去了魂魄,可长孙焘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凝神听了一下动静,确定方才那女子已然消失,他迅速上岸穿好
衣裳,匆匆回了寨子,找到百里无相便道:“师父,方才你去湖边,可曾见一名眉眼深黑的女子?”
“女子?”百里无相也很奇怪,“什么女子?”
长孙焘道:“本王也记不住了,就一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是眉眼有些黑,不像是秦人,在本王洗澡时忽然从水里冒出来,看到本王又钻回水里。”
“见人家姑娘漂亮,动心思了?”百里无相揶揄一句。
长孙焘摇头:“没有,本王只是觉得奇怪,本王下水之前,怎么没发现她。”
百里无相道:“傻小子,寻常男人在沐浴之时,忽然从水里钻出个美人儿,会怎么做?许是这寨子想要感谢你,送个美女给你解馋,你就别管了。”
“是么?真是如此么?”长孙焘喃喃了几句,坐到榻边,目光柔和地望着虞清欢。
他的小王妃仍像熟睡一般,只是胸前漂浮在虚空的坠子,红光比先前要暗淡许多。
长孙焘心一沉,将虞清欢的手握住,轻轻摩挲:“晏晏,你一定会没事的,咱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不会让你丢下我!”
“受不了!”百里无相一摆手,背着手出了房间。
暮色四合,天光渐次落下。
漫天
锦绣红霞,余晖从林间树梢落下,映着袅袅炊烟,折射出灿灿金光。
村长家的院子里,摆着了四五桌酒菜,院子里的桑葚刚成,可酒里飘散着桑葚的清香。
村长哆哆嗦嗦,口齿都不利索,阿木一直招呼着大伙儿用饭。
盛情难却,长孙焘要是不出来,不仅辜负了村民们的一片热情,而且还显得无礼。
他让明珠和灰灰守着虞清欢,喊零一起到院子里用饭。
语言不通,但不影响村民的热情,一个个举着杯盏,向长孙焘敬酒,以这种淳朴的方式,向大秦的淇王表达他们的尊敬之情。
事实上,异族也不全是坏人,不该一杆子打翻,真正该驱逐的,是那些觊觎富饶就举刀烧杀抢掠的蛮人。
就好比北齐的人,千百年来,他们的粮食不够了,就来抢大秦的粮食,他们没有女人,就来掳大秦的女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攻掠大秦,怎么得到大秦这片富饶的土地。
大秦建国之初,他们也曾得到过,但他们并没有经营,反而把一片大好山河践踏得支离破碎,民不聊生。
这样的异族,才该死,该杀!
而像这种苗寨的异族,他们偏安一隅从不惹事,
虽会蛊术这种邪门的术法遭人忌惮,但只要他们不把刀砍向大秦,他们便不是敌人。
长孙焘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奉旨镇守南疆之时,不仅肃清吏治,而且还订下铁血军令,不许任何官员兵士随意欺压异族,所以这些异族才没有过着东躲西藏的颠沛流离生活。
“好酒!好菜!”百里无相喝得满脸通红,煞是痛快。
杨迁也被这又柔又辣又醇又香的桑葚酒给深深吸引住了,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现在看谁都有三头六臂。
金乌沉下,篝火燃起。
苗人少女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蜡染的布裙上,刺绣栩栩如生,头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苗人男子拿起芦笙,吹出动人的旋律,大伙儿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长孙焘喝得少,握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着,别人也不好意思添酒。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越过篝火,落在一棵树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里,正站着一个异族少女,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了她漆黑的眉眼,她捏着辫子,冲长孙焘甜甜一笑。
“零,把她抓住!”长孙焘放下酒杯吩咐身旁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