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继续道:“老夫人,我这人说话直,您可别介意。要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老夫人不吝赐教,我必定会认真聆听老夫人的教诲。”
老夫人已被谢韫气得无法教诲,分明看到她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谢韫却还故意说这番话,可不是诚心的么?
老太爷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姑娘如此牙尖嘴利,老夫真是见识了!”
谢韫道:“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我实在不敢当。在我家里,尊卑有序,妻妾分明,实在从未出现过妾大压妻这种泯灭纲常伦理的现象。而我此生最讨厌的,也是那些违反伦常的东西。”
“这一路行来,南宫夫人对我照顾有加,堪称贤惠温良的典范,娶妻娶贤,谁家不想拥有这样的贤妻?可我一进门便瞧见一堆乱七八糟的妾都敢对妻蹬鼻子上脸,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尚且如此,那私底下得成什么样?”
“当然了,这也不关老爷子的事,男人志在四方,怎能拘于内宅当中,所以老爷子您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属正常。”
“但这里头,就有老太太的失职了。我看得出,老太太不大待见南宫夫人这个儿媳
妇,但尽管再不喜欢,也断然没有纵容妾室欺压正妻的道理。”
“如此治家,长此以往妻妾颠倒,嫡庶不分,纲常伦理全乱,试问这样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延续繁荣,甚至越来越兴旺呢?”
“但凡老太太有一点身为当家老夫人的觉悟,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我今日也是看在阿绥的面子上才说这番话,要是老太爷觉得我说得不对,那我以后再也不提便是。”
老太爷哪里会觉得他说的不对?老太爷也觉得家里乱套了,但他一个老爷们,管这个做什么,所以也只是说说老夫人两句,让老夫人平时多费心。
可老夫人死心眼,向来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哪里听得进去劝,这不纵得一个个妾比正妻脸还大。
但毕竟是自家事,被一个外人这么说,脸实在挂不住,闻言他没有直面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姑娘何许人也?”
谢韫又行了个礼:“小女姓谢名知幸,乃淇王府长史谢韫的胞妹。这次南下探亲,却遭遇了水匪,幸得阿绥相救,这才保全此身。是以宁愿以身相许,报阿绥救命之恩。”
南宫绥绥惊掉下巴——这铁憨憨
竟然是淇王府正三品长史?
淇王眼睛瞎吗?找这么个娘娘腔做长史?!
这么说来,那日船上营救之人,就是名动天下的淇王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打不过啊!
她还决定把这次的败北当作一生的耻辱。不过如果对象是淇王殿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嘿嘿嘿,她也是个和淇王交过手的人了。
只是,谢韫潜伏在她身边,此时又自报身份,目的是什么呢?
不仅南宫绥绥惊呆,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老夫人听了,喉咙那口被气得堵起来的痰莫名其妙顺畅,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谢姑娘水灵。
老太爷眼里的光也不再危险,而是透露出几分耐人寻味:“原来是谢长史的妹妹,怪不得一言一行如此有大家风范。只是姑娘性子如此耿直,怕是吃过不少亏吧?”
谢韫柔柔一笑:“老太爷说笑了,知幸从未吃过亏,毕竟太后都夸过知幸是个真实诚恳的人,她老人家最是喜欢知幸直爽的性子。”
“而且兄长深得淇王倚重信任,淇王对知幸也是爱屋及乌,当妹妹一般的对待,谁敢给知幸气受。倒是阿绥,眼里除了生意便是生意,既不温柔
,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反而让我有些委屈。”
“谢姑娘叫得如此亲密,莫非你和我们阿绥……”老夫人一下就转变了态度,对谢韫殷勤起来。
谢韫笑吟吟地道:“老夫人误会了,阿绥是个正人君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但就算我与阿绥有些什么,相信南宫家这样的大户,做不出不负责任这种事,对吧?”
老夫人脸色一僵,还未回答,谢韫便取出一方怕子,呈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是昔日太后赏与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不过我第一眼瞧见老夫人啊,我就觉得这帕子像是专为老夫人量身定制一样,如此便借花献佛,献给老夫人了,希望老夫人不嫌弃。”
不嫌弃。
真的不嫌弃。
老夫人怎么舍得嫌弃?那可是太后赏下的东西啊!
在大秦,商人的地位要比入士者的地位低很多,虽然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拥有泼天富贵,但却挣不来社会地位。
所以他们总喜欢向权贵靠拢,希望借着权贵的名义,拉升自己在世人眼中的等级,哪怕是个芝麻大点小官,也是他们巴结的对象。
而且巴结上朝廷的人,另一种层面上来说就多了靠山
和保障,南宫家巴结的对象,就是雍州四品官知州大人,要不是有这么雄厚的财富,还够不着人家的鞋子呢!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