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散后,长孙翊和长孙策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
等太极殿人都走光后,长孙翊抢在长孙策的前面跪了下去,大呼一声:“父皇,你要为儿子做主啊!”
长孙策失了先机,不由得切齿痛恨。
嘉佑帝因为长孙翊献药有功,最近对他很是和颜悦色,闻言嘉佑帝耐心问道:“何事要朕为你做主啊?”
长孙翊一脸的惭愧与自责:“儿臣本来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但儿臣一人不能保证事情万无一失,便将此事告知二弟,希望他能与儿臣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谁知二弟不但不帮助儿臣,反而从中作乱,让儿臣不能将凶手擒住,还折损了子修和一批精锐,父皇,子修是您送给儿臣的人,跟随儿臣一同长大啊!”
他派出去确认情况的人来报,子修和那队精锐全军覆没,没想到预感成了真,长孙翊恼怒不已,正想再派一批人前去追杀时,赫霞公主便有意无意地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但他从头至尾只提贼人,只字不提那“贼人”正是淇王夫妇,因为他知道父皇有多想宰了这两人,要是让父皇知道他抓不住的是这两人,那就不是大动肝火那么简单了。
而长
孙策在卫殊的刻意引导下,也不知道长孙翊去追的“贼人”究竟是谁,满心以为是毅勇侯的旧部。
所以,除了太子府和卫殊,暂且无人知道虞清欢他们的所在。
他本想参太子一本,说他办事不利,没曾想却被倒打一耙,让太子把罪名卸到他身上。
真是气死他这个老二了!
他上前一步,跪下道:“父皇,儿臣实在冤枉,儿臣并未从中作乱,求父皇明鉴。”
还懂得及时止住,没有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太子到底去干了什么。
嘉佑帝捏了捏眉心,扭头问一旁的卫殊:“卫殊,你觉得两位殿下谁说的有理?”
提皮球是么?踢回去不就成了?
卫殊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微臣不比陛下睿智,只能看出两位殿下立场不同,却无法判断谁说的在理,相信陛下心中早有成算,陛下就不要为难微臣了。”
见卫殊滑不溜丢,嘉佑帝有些不高兴,但也被卫殊这褒奖的话顺了毛。
他回过头看向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表情有些不悦:“你们俩不约而同地告到朕这里来,想必是私底下没商量好的缘故,朕见你们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当以为你俩兄弟和
睦,没想到是阳奉阴违,故意做戏给朕看,朕对你们真是太失望了!”
嘉佑帝子嗣不丰,一共只得这么五个儿子,只有两个成了年,其他的要么刚刚开蒙,要么身体羸弱。
嘉佑帝心急,等不到其他皇子长大,便把期望都放到太子和老二身上,偏生他们掐得最厉害。
想到这里,嘉佑帝便气不打一处来:“行了,别在朕面前碍眼,朕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朕滚下去!什么时候朕看到你们和睦相处了,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朕面前。”
兄弟两人行了个礼,跪安退下。
嘉佑帝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尽管他和所有帝王一样,没办法控制儿子们的野心,但至少他应该平息一下儿子之间的风波,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卫殊难免想到已故的父亲,当年他被送进京城当质子,谢韫却留在了父母身边时,他狠狠地闹了一场,还险些把谢韫的手打断。
父亲和母亲得知此事没有立即责骂谁,而是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得知他是嫉妒谢韫能留下来,父亲第一个拍着他的脑袋问:“你可会因左手用起来不
如右手灵活,便会有斩断左手的心思?”
他连忙摇头,为什么要斩断左手?那不都是自己的手吗?
父亲语重心长地道:“父亲也不会因为你远在京城,就会不疼你,不爱你了。”
“你看看身后这片土地,这是我们陆家世代守卫的故土,我们陆家人就算死了,也该为国家荣耀而死,我们的拳头,只对准那些妄图驾着铁骑踏破这片山河的敌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
“邕儿,父亲会守住这里,让你和千千万万个孩子能平安快乐地成长,谁说父亲不爱你了,你在京城所能享受的和平,便是父亲和母亲带着千万将士守在这里的结果,父亲母亲可是在用性命去爱护你,你怎会因为谢韫能留下便不高兴了呢?”
“邕儿,你是陆家的长子,也是陆家世代英魂的传承,身上也有作为陆家后人应担负的责任,父亲手握重兵,陛下总会放心不过,只有把作为父亲和母亲心头至宝的你送入京城,陛下才会相信我们陆家的忠诚,此次进京,你非去不可,只有这样,父亲母亲才能安心,陛下也能安心。”
那一次父亲和他聊了很久,张口闭口都是民族大义,苍生
黎庶,他才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但他知道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他也知道,自己进京是为了挑起陆家儿郎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