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焘唇畔泛起苦涩:“另一件事情,便是在本王苦苦与北齐大军抗争的时候,他说服母后给本王送来一碗毒药,彼时本王还年轻,对谁都没有戒备之心,更何况那人还是母后,所以本王喝下了那碗毒药,虽然没有立即死去,但那种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本王,而本王的瑜儿,也是在本王中毒期间被掳走,至此杳无音信。虽然本王已服下了毒,但不知哪里起了传言说父皇遗诏上的名字是本王,所以只要本王活着一日,皇兄便无法高枕无忧。”
长孙焘平静地说,她安静地听。
“怪不得,太后对你的态度,近乎到了小心翼翼讨好的程度,很显然,她是愧疚,也想弥补。”最后,虞清欢嘴角挂起嘲讽,“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因为对孩子有生育之恩,便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处置亲生骨肉的做法,都是不可原谅的,孩子是活物,不是路边捡的阿猫阿狗,是死是活轮不到父母做主。”
长孙焘道:“这一点,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虞清欢问他:“今上步步紧逼,你打算就这样一直退让下去么?”
事实上,虞清欢已和长孙焘确定,白漪初约见长孙焘,的确是为了归还匕首,这让虞清欢确定,掳走她的人很可
能就是嘉佑帝。
这让虞清欢紧张,也让虞清欢不安起来。在得知让长孙焘受尽十数年病痛折磨的罪魁祸首,便是这大秦最有权力的一个男人和大秦最尊贵的女人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毫无疑问,虞清欢有些恐惧。
所以她想知道,长孙焘是否有什么应对方法,好让她消除内心的不安。
长孙焘道:“一切都没有准备好,现在还不是绝地反击的时候。”
虞清欢道:“你别告诉我,你所谓的准备,便是卫殊,这人挺邪性的,我信不过他。”
长孙焘道:“恰恰相反,他是最信得过的人,本王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虞清欢道:“淇王,你在一个不知道背负着什么的人身上下注,靠谱么?谁知卫殊会不会为了他所背负的使命,杀尽天下挡住他前路的人?!”
长孙焘道:“你放心,本王也不是全然把赌注都押在他身上。”
虞清欢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挨下这一拳?若是这一拳再往上两寸,你的五脏六腑必定被震得粉碎,到时候就算我外祖父在世,也救不了你!别因为自己活不长了,就不把性命当回事,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还有别人在意!”
长孙焘道:“你果然都知道了。”
虞清欢
道:“你瞒不过我,正如我知道了实情这件事也瞒不过你一样,淇王,你真懦弱!试都没试就丧失所有的生存斗志,你怎知你完全没有希望?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开始安排身后之事?”
“你是不是觉得,今日你助他卫殊升官发财,来日你死后,他便会对淇王府眷顾一二?”
“长孙焘,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淇王府的落败必成定局,无论是聪明如谢韫,还是你现在布下的那些棋子,他们都无法拯救淇王府!”
“我自从嫁给你,一直没有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在你死后,用这纤细的小胳膊扛起这堆烂摊子么?!”
“长孙焘,你真是残忍又自私!是,有很多人依靠着淇王府而活,你得为这些人安排出路,所以你对狗皇帝的咄咄逼人一退再退,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把你所谓的‘安排’都准备好,但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有你,正因为你活着,所以才有淇王府,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失了脊梁的王府,还能安然无恙地存在么?有空整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就是不敢去追求生的希望?说白了你就是懦弱,胆小鬼,你怕失望,所以连求生的心都不敢有!”
虞清欢情绪激动地说了这一
堆话,长孙焘沉默地听着,最后,他道:“王妃,在解本王的毒之前,你是否需要先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你这张口闭口就是个纯爷们的声音,本王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虞清欢捡起枕头砸在长孙焘身上,咆哮道:“本姑娘说了这一堆肺腑之言,你不应该感动么?还嫌弃本姑娘用男人的声音同你说话,你铁石心肠,你狼心狗肺!”
说完,虞清欢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承认她是在借题发挥,她也理解长孙焘在对战卫殊时的选择,但是她无法接受,长孙焘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又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走狗屎运,死了还可以再活一次。
她就是看不惯长孙焘那种反正早晚都会死,豁出性命也无所谓的态度。
虞清欢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在府中转圈圈,撞见谢韫大秋天还在西风中打扇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上去就是一顿唇抢舌战。
怒极的她失了冷静,因为不再镇定而在这次的口水战中输了,这让她气上加气,找了本册子,把自己关在房里后,开始用画笔“折辱”谢韫。
而另一方面,长孙焘披了件衣裳,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抬头望着被秋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