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被拉扯到散乱的领带,踉跄着走出包厢看着不过四位数的营业额眼前生出重影时,侍者告诉他,大厅05号客人给他点了五瓶罗曼尼康帝。
诱色和卖酒的公关向来五五分,五瓶罗曼尼康帝整整一千万,他能到手五百万,纯现金。
“大厅......5号客人。”顾斐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天旋地转的思维里抓住了主要脉络,“我去陪客人喝。”
“他没指名。只是点了酒说算在你账上。真稀罕,八位数砸下来,居然连面都不用见。”侍者嘀咕,“有钱人的钱还真是大风刮来的,真能糟蹋。怪不得连包厢都不进,在大厅把酒点了,连香槟call都没要,说让你慢慢喝。”
他抱着五瓶酒,“我给你送休息室去吧,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咱们酒可正儿八经不掺水,罗曼尼康帝可不便宜,今天一天的营业额完全够你躺平吃几个月甚至一整年了,你也早点下班休息。”
“啊......好。”
那天凌晨的时候,顾斐波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等店员打扫完卫生都离开之后,他全身蜷在皮质凳子上,倒了半杯罗曼尼康帝。
酒液澄澈,馥郁芳香。
他小口喝着,像之前每个夜晚入眠前都会浅酌几口的模样,随着东边第一缕朝霞破开无边黑夜,他双手垂在膝前,放声大笑,然后捂着脸流泪,末了用手搓搓脸,抬头的时候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再后来他从虫洞跳跃去了另一个星球,与希德05星再无瓜葛。
当时诱色其它工作人员只当顾斐波好运,但顾斐波知道那近千万的酒是傅炽送的。
那近千万的钱,是傅炽当时全部的家当。
“别急,有你喝的时候。”傅炽收拢自己的牌,垂着眉没看顾斐波,掀开了牌的一角,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顾斐波略微有些晃神,被傅炽拉回了牌桌的现实里。
身后都是观众,傅炽怕他们的面部表情泄露信息。顾斐波抓细节抓的很准,他不敢出任何纰漏,但哪怕这样,他的胜率依旧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顾斐波很强,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强。
他清晰的知道这一点。
手中的牌是对子,在52张牌中,杂牌出现的概率是73.48%,对子出现的概率是16.94%。对A带J近乎可以算是对子中的天花板,傅炽用蒙特卡洛算法跑过这个模型,两人局傅炽此时的胜率高达——98%。
顾斐波必须抽到豹子、同花顺、同花、顺子才会比傅炽的手牌大。这些手牌特征出现的概率分别是0.24%、0.22%、4.96%、3.26%,合计8.68%,一个眨眼的时间,傅炽就得到了结果。
傅炽眯起眼睛,细细审视着顾斐波的面部细节,试图从微表情中捕捉到顾斐波的牌面大小。
顾斐波非常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听了傅炽的话也没再碰酒杯,肩膀塌着,一手垂在空中摇摇晃晃,右手随意地掀了牌的一个角,又慢悠悠地盖回去了,全程没抬头看傅炽一眼,但像是额前长了眼睛一样,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我很好看?傅先生自打上桌,眼睛就黏在我身上瞧。”
“娱乐圈的人自然个个都是顶级的美人。”傅炽也把牌盖回去了,眼中是猎人怕惊到猎物时强行装出的惬意感,虚假的很,“倒是我长得不合顾先生胃口吗?顾先生怎么一眼都不看我?”
“傅先生在猜我的牌大不大。”顾斐波没接他话,视线从蓝底红纹的牌背上离开,看向了傅炽,“那不如,让我也猜猜您手里的牌。”
“顺子?”
“同花?”
“还是同花顺?”
慢悠悠的语调试探性地一字一字往外蹦着,傅炽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产生任何波动。
周围的人屏住呼吸,柔和的暖光下顾斐波指尖轻敲桌面,稍稍抬眉,嘴角微勾,语调笃定,“看来都不是。”
被猜中了手牌的范围,傅炽心下一沉,眉眼不显,视线从顾斐波的指尖收回,他知道这是顾斐波胜券在握时的小动作。
他扬手从旁边的空香槟塔上取了三个空杯,捏着杯柄的修长左手骨节分明,掐着纤细的红酒颈的右手轻抬,红酒如泉涌在透明的杯壁上激起浪花,直到表面张力出现再盛不下一滴。
“那我也猜一猜,”傅炽一杯一杯地将其慢慢推到顾斐波面前,衬衫袖口因为动作露出来,漂亮的腕骨被暖光镀上一层金箔,傅炽桃花眼弯弯,“我猜——顾先生的手牌没有我大。”
全场哗然,交头接耳,猜测着双方牌面的大小。
顾斐波的视线又落回薄薄的三张牌背上,勾唇,“倒也不见得。”
傅炽挑眉,“顾先生要跟注?”
指尖点了点牌,顾斐波没有半点犹豫,捏着牌轻甩到旁边,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弃了。”
白底各花,346三张杂牌散落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