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废物’动用上死士,这一身的伤,是没准备留活口了。白明霁看向依旧坐在那,稳如泰山的钱首辅,脸色一沉,冷声问道:“府上可有大夫。”
钱首辅良久才睁眼,抬头同钱大爷道:“把屋里的药箱拿出来吧,里面有金疮药,先与二位止血。这是不打算放人走,也不打算放人出去了。
适才几人进来的同时,所有的房门都已经关上了。
钱大爷早就面如死灰,抬头看向周清光手里的弯刀。
到了这一步,也不怕他要什么花样,周清光的一只胳膊慢慢地放了下来。
钱大爷转身去屋内取出药箱。
白明霁扶着白星南坐在一旁地上,待钱大爷取来药箱后,找到了里面的金疮药,并没有立马给白星南用,而是从清光手里夺过弯刀,一刀割在了那名半死不活的死士身上,再揭开药瓶,把瓶内的药粉洒在他伤口上。此举,便是不再相信钱家人。
钱首辅面色维持着平静,今夜发生的一切,彷佛都不会让他内心惊起半丝波动。
对面的晏长陵在片刻的沉思后,也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问适才还没问完的话,“请问钱首辅,梁钟此人,是个怎样的人?”钱首辅一头白发坐在那,精神比适才好了许多,目光在适才进来的几人身上流转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至于晏长陵所说的那个人,几乎没去多回忆,名字刻在他脑子里已多年,是愧疚,是噩梦,纠缠了二十年,脱口便能说出来,“此人乃我最得意的门生,天资聪慧,文韬武略,才学不在我之下。”晏长陵又问:“钱首辅认为凭梁钟的品行,他会舞弊吗?”
钱首辅听着他的询问,视线从
面几人的身上,尤其是白星南,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像。
年纪不符。
换了口气,钱首辅摇头回答了晏长陵的话,“不论结局如何,旁人是如何评价他的,我是始终不信,他会舞弊。此话钱首辅是盯着白星南说的。
可此时白星南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半点力气都没了,面色如何,也瞧不出来。
适才的药洒上去,死士身上伤口并没有出现恶化,见没有毒,白明霁撕开白星南身上被血染红的布料,洒上药粉,再用白纱替他包扎好。处理完了白星南,又朝周清光走去。
周清光吊着一只胳膊,瘫坐在一边,见她要与自己包扎,慌乱地看向自家主子,面色尴尬,“嫂子,我,我自己来....话还没说话,白明霁已上手,撕开了他破烂的衣袖。
晏长陵懒得看,收回视线,没再耽搁,“承蒙首辅抬爱,将此案交于晚辈,晚辈不敢辜负您的期望,现如今已查出了大公子之死的真相,但结果,恐怕并非钱首辅所愿。钱首辅目光收回来,再次落在他脸上,道:“是吗,还请晏世子告之。”
“晚辈还是说出杀害大公子的真凶吧,好给钱首辅一个交代。”晏长陵说完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钱家大爷,同他道:“那夜大公子所见之人,并非只有三人,他的父亲,钱大人,你也见过他吧?”见钱大爷面色本就难看了,闻言愈发苍白。
晏长陵惋惜地叹了一声,“本也天衣无缝,没有证人,没有动机,谁又会怀疑到你这个生父头上,但偏偏不巧,大少奶奶那夜前去找过大公子,虽说没有看到钱大爷你,是如何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的,却无意之中听到了你们父子俩发生着争吵。从适才裴潺带着白家二公子进来的那一瞬,钱大爷便知道钱家的这一场劫难,到底还是来了。
而这几日伪装出来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面如黄蜡,身子摇摇晃晃一阵,伸手堪堪扶住了跟前的抱柱。晏长陵又问他,“能让大爷,忍痛杀了自己最有出息,且刚得了麒麟儿的亲生之子,想必一定是有比他命更重要的东西要守护,不知钱大人,能否告诉晏某,那日大公子所收的礼物到底是何物?“
听到再提起大公子,钱大爷悲痛到几乎要晕厥。
谁都知道钱家一族门楣兴旺。
上一辈有首辅,他这一辈,自己也不差,父亲百年归去,
自己便是内
勺阁-
员,后辈中也不缺继承人,
他的嫡长子大公
子,从小没让他操过心,天资聪慧,被同辈中人视为楷模,曾是钱家的希望,也是他的骄傲。
可唯一一点,他固执。
经受不住半点风浪。
无论自己同他分析了利害,告诉他,是对方埋下的圈套,可他听不进去,反过来质问自己,“父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如今还要孩儿与你们一道堕入歧途?食他们骨血而活吗?”他试着解释,“你可知道何为家族荣誉?”
他满脸失望地看着自己,心意已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生在三岁时便教与我,人以诚为本,盗取他人为窃。见他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