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不同于一招落败后,便一直浑浑噩噩,根本听不进二人在说些什么的马三,宫若梅则是全程听到父亲与徐重光两人唇枪舌剑,言语交锋。
眼见二人似乎已是彻底谈崩,马上就要拳脚相见,她心中又急又气,连忙叫了一声。
宫宝森虽然拳术也已臻至抱丹坐跨,体能保存良好,但毕竟年老体衰,况且就算是处于巅峰时期,那也不是其对手。
虽说拳术的高低只能代表技击的水平与精神的修养,但无论从哪方面看,宫宝森都不是徐重光的对手。
况且在她看来,叶问这样的人又哪里有资格和自己的父亲搭手,跟自己和师兄搭手还差不多。
更别说接替中华武士会会长的职位。
哪怕是在如今,武士会已经落寞,已然由国术馆取代。
是啊!
徐重光摇了摇头,心下叹了口气。
原本武士会所寄托的理想与信念,已全部转嫁到国术馆系统中去,而现在武士会的理想与心念,则已经变成了宫宝森的理想与信念。
徐重光知道很多宗师都在庚子之乱中心灰意冷,但李存义是真正的大宗师。
无论面对怎样的环境,他都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宫宝森说见到太多武人死在战争中,难道李存义就没有见到吗?而且李存义所见到的,恐怕比宫宝森所见,还要多出十倍!百倍!
可李存义仍然没有动摇,他仍然坚持追求着家国的理念,唯有家国大义方是最接近拳术本意、真谛的理念。
徐重光也是这么坚信的。
从武术到国术,李存义为武术赋予了灵魂,赋予了心意,这种心意亦令武人变得更加强大。
而宫宝森所追求的,是门派的传续,存亡。
保住门派的传承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因为他尝试过以武救国的道路,但最终换来的却是门派传承的断绝,以及救国的无望。
如果牺牲门派的传承就可以换来国家的太平,宫宝森并不害怕流血,也绝不害怕牺牲。
但处于历史迷雾中的他,根本不知道,牺牲自己、家人、门派、传承,最后能否换来国家的太平。
他眺目望去,看到的是无数人倒在这条路上,但国家的太平与山河的重光,却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加遥远了。
看不到半点希望,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是深深的绝望。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躺平。
宫宝森的不抵抗不合作,本质上就是一种躺平。
宫宝森的话语,属实让徐重光无语。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如果把宫宝森放在其他国家,他甚至都可以被称为伟大的人。
可是这里是神州啊。
这里是有无数人,在不知道前路如何,在不确定自己的努力能否成功,仍然选择牺牲自己的中华。
徐重光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
圣雄甘地。
一九四二年,东瀛鬼一路打到了缅甸,约翰牛菜的抠脚,望风而逃,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
常校长为了保住这条滇缅公路,组织了一支远征军,出兵缅甸。
当年的二月份,常校长专门跑到印度去,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圣雄甘地。
二人的见面,这可谓是卧龙凤雏,一时瑜亮。
不过这么说还是委屈了校长,在甘地的衬托下,就连校长都显得那么的英明神武。
常校长当时对甘地说:你们印度为什么不从英国人的手里获得自由,看自己取得独立了?
结果甘地告诉他:他不认同暴力运动,他的非暴力不合作都搞了很多年了,事实证明很有成效。
常校长又问道:但要是东瀛鬼来侵略了,难道你们还跟他搞非暴力不合作这一套吗?
甘地觉得没错。
反正东瀛人也不可能比英国人更坏了。
常校长大失所望,他觉得甘地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
但甘地可是圣雄啊。
圣雄的意思是伟大的灵魂。
就这?
大家不要争吵,不要反抗,都好好的,大家一起祈求仁慈英王陛下赐予印度独立,阿门!
后来甘地在面对世界基督教领袖的时候,他专门还针对中华情况说过一段更离谱的话。
他说,从非暴力的原则来看,中华不应该用和东瀛人同样的手段抵抗侵略,华夏人可以告诉东瀛人,“带着你们的毁灭手段来吧,我们以两亿人给你,可是剩下的两亿人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假如华夏人真的这样做了,东瀛人就会成为中国人的奴隶。
简单来说,就是不要抵抗,让他们来杀,我们以两亿人给你杀,杀人杀多了,就会产生怜悯之心,就不会再杀了。
好家伙,这就是所谓的你打吧,你打吧,打到你手抽筋,你就会同情我?
印度版的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吗?
当然还不止于此,面对犹太人被屠杀,甘地一样也呼吁他们停止反抗。
不得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甘地面前,连常校长的形象都莫名其妙的高大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