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王朝的冬天特别冷,泼水成冰,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四处肆虐,似乎要把这世上的一切全都变成冰霜。
北平府是丰都王朝的首都,虽是夜晚,主街上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酒馆瓦舍人声鼎沸,身穿裘服厚衣的各色人群往来其间。街上叫卖声,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一派好景象。
在离主街不远的一个黑暗巷子里,蜷缩着一个衣着单薄头发枯槁的瘦弱小女孩,她的眼睛很大,似乎占据了二分之一的脸。此时她正将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离她不远的一个包子铺。
半个时辰前,她实在饿的不行了,趁着伙计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拿了一个热包子,还没吃上嘴,就被伙计发现,狠狠的被打了一顿。
她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摸着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她只能拼命的咽口水。此时的她手上脸上到处是冻疮,有的地方还隐隐的能看到白色的脓液。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父亲娶了一个女人,说是会对她好,可自那个女人进门后,她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自小弟弟出生之后,她更成了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人。
早上出门的时候,继母给了她一件薄薄的超大夹袄,一个装了十几个鸡蛋的小篮子,让她到集市上卖掉,说是弟弟上学需要钱,她如果卖不完鸡蛋就不许回家。
继母还说隔壁家的大丫头已经被他父亲卖到了青楼得了不少钱,如果她不将这些鸡蛋卖完,就将她也卖到青楼,得了钱好让弟弟上私塾。可她的弟弟上个月才抓完周,哪里就能上私塾了。
她虽然不知道青楼是干什么的,但肯定不是好地方。隔壁的大丫头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大姐姐,有时看她饿的快不行了,就偷偷的给她塞个窝窝头。
有天她路过街上的青楼,听到青楼里一片嘈杂声,接着就看到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从楼上跳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了她的面前。她吓得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摔得不成人样的女子。
摔在地上的女子看到是她,冲着她伸了伸手,嘴里呜呜着像是要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她仔细一看正是隔壁家好心的大姐姐。
那个大姐姐的头上冒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很快就染红了她身下的土地。她从不知道血可以那么的红,那么的刺眼,刺的她双眼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从楼里冲出来几个大汉和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对着大姐姐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人对着大姐姐骂骂咧咧,语言不堪入耳,惹得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脸上或漠然或同情或欣慰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大姐姐进行救治。直到大姐姐的眼神越来越灰暗,抽搐的身体也渐渐不动,才有人提醒老鸨再不救治这个人就没了。老鸨这才停止了谩骂,着急忙慌的让人抬进楼里,又命其中的一个汉子去请大夫。
她不敢上前,又不想走,就偷偷的躲在一旁,直到看到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从楼里走了出来,这才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大夫,刚才那个跳楼的大姐姐现在情况如何?”那大夫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摇摇头,叹息的说道:“可惜了,一个花样的姑娘家就这么没了。”听到这话,她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那么好的大姐姐怎么就走了呢。
想到这里,小女孩又将自己的身体抱紧了些。记忆里,她的父亲原本也很疼她,母亲在世的时候,还常常会抱着她上街买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她。可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又娶了新女人后,那个原本很疼爱她的父亲就变的不再疼她了,尤其是弟弟出生以后,她成了家里那个最多余的人。
每天天不亮,她就得起来打水烧饭洗衣服,伺候弟弟更是得百般小心。只要弟弟哭一声,她的身上就得挨顿揍,父母混合双打那是常有的事。身上的伤更是新伤盖旧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她很想离开这个家,可是又不知该到哪里去,就只能在这个家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为了能顺利卖掉继母给的鸡蛋,她一早就拎着篮子到集市上占了一个好位置,可是有人欺负她年幼,硬是抢了她的摊位,并将她赶到了最偏僻的位置。
鸡蛋好不容易被一个好心的大婶买走了,得了一些银钱,却又被集市里的恶霸以交保护费的名义给抢走了。在和恶霸推搡的过程中,她的草鞋弄丢了,夹袄也被人趁乱抢走了。她不敢回家,怕被继母和父亲毒打,又怕被卖到青楼。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天就黑了。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偷偷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一大碗冷水。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头好晕,路好晃,腿也越来越软。她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门洞深深,似乎可以帮她挡一些冷风,她就躲了进去。
天好冷,冷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她好想她的母亲,那个早早就离开了她,能亲她抱她哄着她入睡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再也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