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游历久久未归,莫不是在此金屋藏娇?”
来人走路悄然无声,步伐轻盈,仿佛在云端漫步。可见内力深厚不可度量。
她微愣住了,回首张望,这是一个少年,穿着一双缀着黑银蜀绣的长靴,他那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株傲然挺立的松树。
踏步流星走来时,他一身华丽的紫色猎猎作响,被黑色发带高束的长发迎风而舞,衣袂纷飞间,上面绣着飞舞的牡丹。如本人般恣意洒脱,张扬得意。
瞳孔漆黑幽深,这会似笑非笑的,极具压迫感,嗓音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低沉,棱角分明线条,薄唇锋利,下颚线完美。乍一看是个明媚动人的少年郎,白嫩得像春日的蝴蝶,随风飘飞的柳絮。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就是这张嘴……太讨人嫌了,无虞心道。 不过,既然他叫师兄,说明他们是仙门世家的弟子。
“没有的事,我在山下发现了这位晕倒的姑娘,于是便带她来雪莲池洗涤身心。”沐淮竹镇定自若,编造了个应景的借口。
无虞如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好了吗?” 少年走到与她齐肩的位置,瞥了一眼,扭头问,神情不明。
无虞一时猜不准他的目的,只能诚实道:“好多了。”
“既然好了,那便离开吧!” 他随意答道,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无虞原地一僵硬,瞬间就变了脸色,言语滚出喉咙喊:“不不不,我已穷到家徒四壁,且孤苦伶仃,独自一人。今日晕倒幸亏被好心人所救,日后死在官道上都无人收尸啊!”
“求求大侠收留我,只要不要命,身外之物什么都可以,做牛做马也乐意…” 她紧紧扑上前抓住沈晏的衣角,抓得十分用力,少年的衣服都被压出一道褶皱,额角跳了跳,没说话。
说着说着,她就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因为她现在确实是个孤儿啊……而且天天被魔界追着砍比家徒四壁还惨!
像是感应到她的悲伤,霎时,泪水蜂拥而出,压根控制不住,她干脆捂住脸,任泪水如洪水泛滥打湿了衣襟。
沐淮竹虽道这姑娘演技甚是牛逼,但他也亲眼看到
魔后对她毫不掩饰的憎恨……恐怕是以后去到天涯海角都不得安生,又无自保能力,唉,真是个孤苦伶仃的丫头!
心下也跟着软了几分,硬着头皮说:“沈晏,要不把她带回宗门吧,这姑娘独自一人危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沐淮竹!” 沈晏咬牙,逼出了字。
无虞叹了口气,止住了汹涌的泪水,她的泪腺极低,流泪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过分难事。但是这个叫沈晏的人倒是很过分,自负、嚣张跋扈到连这么好说话的师兄行事都要低头询问他…
简直是像一只顽劣的野狼,蛮横无理,不受任何约束。想来在门派中地位也是居高临下。
候忽,少年就对他距离最近的无虞发起进攻,掣肘着她的皓腕,来不及让人反应,指尖往她脉搏处一探,一道气息在她体内窜来窜去,像极了她那颗不安的心——
只见少年神情变幻,松开束缚,默了瞬间开口:
“你是没有修炼过?”
看着那道深沉打量着她的目光,她用力把背挺直了,带着红肿的眼睛,不耐烦胡诌道:“烦不烦,本姑娘家里没钱买灵丹妙药!沐师兄说我经脉特殊,若你允我去宗门,说不定我是个好苗子呢!”
“咳咳咳……” 沐淮竹夸张地咳嗽,都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居然敢回怼沈晏,那可是逍遥派脾气最暴躁,对所有人都凛若冰霜的小师叔,这女孩简直令人心服口服,他心里朝她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沈晏挑眉看着沐淮竹:“你说。”
“这个身子弱说话又狂妄的丫头凭什么跟着我们。”
沐淮竹:?!问题突然又甩给他了。
无虞心中一恼,苦肉计既然无用,只能吓唬了。转眸,睥睨他,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不给我去,我就到处传某个门派里叫沈晏的修士隐瞒隐疾还要到处拈花惹草,脚踏十几条船祸害四方!败坏门派名声!祸害遗千年……”
无虞义正言辞,半点没有寻衅滋事的羞愧,振振有词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这片森林。
沈晏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宛如秋水的眸子不易察觉波动起来,神情十分古怪,像是不可置信又想捏死她的感觉。
话语刚落,她就有些后悔了,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头脑一热说了什么,好像造成了人身攻击……指尖尴尬绞了衣袖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正所谓人有三把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还不是因为他将她说得这般不堪……
“脑子有病。”沈晏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噗。” 沐淮竹爆笑如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沈晏啊,沈晏,你也有被人噎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