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赵家都是愁云惨淡。
街坊邻居在背地里,亦是各有议论,固然王家并未对外言说退婚的事情,赵生和赵湘两人,也不可能将此事对外言谈,但人许多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捕风捉影的八卦,有人看到了王家的牛车,之后众人又看到自此之后,赵家父女神色低沉,各种流言蜚语,立时就多了起来。
传来传去,便变成了赵成战死在了外面,所以王家退掉了姻亲。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黄天军在南荒大败的消息,也不过刚刚传开,究竟哪些人战死了,哪些人没事,如今根本不可能有定论。
但许多时候,落井下石,属于是部分人的劣根了,不怕周围人过的艰难,就怕周围人过的好,哪怕是血脉亲人,有些人都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故意过来踩你一脚,你越难受,对方就越开心。
赵家如今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之前因为赵成成了道人,后续更是成了总旗,赵家的日子,在一众街坊邻居里,属于是最好的了。
也因为这重身份,是以固然许多人羡恨,但明面上,也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害怕遭遇报复。
不敢表现,并不代表会就此消失,反倒是会在心中不断积蓄,一直到赵家流露出衰弱,便是骤然爆发了。
固然这些人没有半点证据,但还是故意的,以最坏的情况来臆想,并特别的,在谈话的时候,有意加大声量,就是为了让赵生还有赵湘听到。
傍晚时分,吃完饭食后,巷头街角,许多人便是三三两两的汇聚在一起,闲聊着各种听闻。
往日里,赵湘也是其中的一员,和那些婶子们闲谈,算是她少有的娱乐。
固然这些人说的都是些陈词滥调,一些故事一点听闻,八百遍的翻来覆去的讲,但赵湘还是乐此不疲。
只是这几日,赵湘却没怎么出门了,只是,哪怕关上了门,透过门缝,赵湘依然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不小的闲聊声音。
其中声音最大的,是住在附近的林婶,这个婶子平日里对她很照顾,甚至是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那种,但如今,对方却是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类似的话语。
此刻,赵湘便是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刺耳声音:“赵成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了,最可恨的,还是那王家,竟然落井下石,那孩子才刚死,就急不可耐的过来退婚,简直是无情无义…”
林婶又在不厌其烦的谴责退婚的王家,表面上听起来,她似乎是在向着赵家说话,但实际上,赵湘却是清楚,这是对方故意大声说给自己听的。
要真是向着他们父女,她定然是知道,战败的消息才刚传过来,谁生谁死,根本没有一个定论。
但林婶却依然是直接盖棺定论,且语气非常笃定,声音也大,就像是一切都是她亲眼看见的一样,说的叫一个绘声绘色。
而最初的时候,赵湘还差点以为林婶是个好人,但在类似的话听到的多了,她却是回味过来了。
这个人看起来和善,但实际上恶毒的恨,却是巴不得赵成死掉,巴不得他们家,家破人亡。
固然,这种事情哪怕成真,她们也得不到半点好处,但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的,别人越是不幸,她们就越是开心…
只是,纵使知道了这一点,但想到对方曾经伪装出来的样子,和如今的嘴脸,赵湘心里却是不禁一阵阵的发酸,眼睛也有些发红。
而那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般,让她难以抑制的想起,不久前的噩梦。
另一边的小房间里,赵生沉默着,只是一口又一口,大口抽着旱烟,这烟叶,是他自己种的,然后晒干,无论是品种还是手法,都不行,味道自然也非常的差,平日里,他也只是偶尔来上两口,以提神,但如今,他却是接连不断,似乎唯有如此,可以消解一些心中的苦闷。
那耳边传来的刺耳声音,让他恨不得直接跑出去,撕掉那些泼妇的嘴巴,但他知道,自己越是失态,那些人就越是得意,甚至,这种事情,反而是他们所期盼的。
他敢保证,自己一旦失态,定然会有一队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强行拉住他,再以言语,甚至是行动,给他更大的打击。
类似的事情,这辈子他见得并不少。
甚至,那些个恶人,定然是在见不得光的地方,阴沉沉的想,要是可以逼死他们父女,就最好不过了,这样可以让他们感到满足。
当然,明面上,他们会说,那赵家的父女可惜了,受不了失去亲人的打击,并谴责一下这该死的世道。
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还是铁匠学徒的时候,当时那一片,就有一个女人,刚嫁入不久,丈夫就死了,于是很快的,就起了流言,说是这个女人克死的丈夫,到最后,更是演变到,说这个女人,既然克死了丈夫,不给丈夫殉情,就是不忠,更有甚者,甚至是说,这个女人是和奸夫合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不然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