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父到了里正门口,揣着手回头望向宁衡,声音无比严肃又抱有几分希冀:
“狗蛋,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分家?”
黑暗中看不清宁衡的脸,他迟迟未说话。
姜柔儿生怕他反悔了,正要开口,却听他出声了,声音里满是坚定:
“是,我要分家。”
宁父叹了一口气,抬手敲响里正家的门。
这还是姜柔儿第一次看到村里用方砖盖的房子,甚至连门都是木板外包着铁皮。
“谁啊,来了。”
伴随着急匆匆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位姑娘。
她将门打开,有些诧异的望着宁父以及宁父身后的那些人:
“宁伯、狗蛋哥,陈叔,张叔……您们来作甚?”
“是芷丫头啊,我们找你爹有点事,你爹在家吗?”
宁父看着她笑问。
“在,我爹在家。”
她点头说了一声,立马转身对着屋里大声喊话:
“阿爹,宁伯和狗蛋哥来了,找你有事哩!”
几人跟在陈芷的身后进了院子。
里正家是三间敞亮的砖瓦房,院子里的也是铺了一条青砖路,另外两侧翻了土地种了不少蔬菜,只是干旱年,那些蔬菜都不长,蔫了吧唧。
“狗蛋爹,你来有事吗?”
里正从屋里出来,他四十左右,脸颊眼角多的是岁月的痕迹,但浑身上下有一股不同于其他人的沉稳气派,他站在门口将一行人都迎进堂屋。
堂屋有个桌子,有几个板凳,上面有茶壶和几个黑釉大碗,他招呼几人坐下,又倒了几碗水。
看到姜柔儿时,他愣了一下,眯着眼看了好半会儿,才勉强认出,笑着说:
“你这丫头就是狗蛋新娶的媳妇吧,狗蛋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嫁给他倒是好的很。”
“里正叔,我是宁衡的媳妇。”姜柔儿笑的很甜回话。
据她了解,清水村的里正是个不错的人,很是为村民着想,在村里的威望很高。
或许村里人不知道县丞是何人,但一定知道里正是何许人!
“里正,今日我带着狗蛋过来就是公证一下分家的事情,狗蛋和媳妇也已经成婚了,家里的屋子也紧张,没了住处,索性就分家,他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个的媳妇了。”宁父直言前来的目的。
“你要和狗蛋分家?”
里正眼中划过一抹诧异,宁家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了。
别说现在是干旱年,就是正常丰收年,也是过的紧巴巴的,因为要供宁舟上学堂,那孩子已经考上了童生,很快就能考秀才了。
现在分家,没了狗蛋这个壮劳力,怕是宁家吃不消吧。
“我还不知道狗蛋吗,他最是孝顺,是不是你们父子俩闹什么别扭了,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解开。”
里正理所当然觉得是父子俩有什么矛盾了。
“还不是狗蛋娘,要不是她贪图狗蛋媳妇给狗蛋买的药材钱,何至于闹到分家!”
跟随一起看热闹的陈大山嗤了一声,他就住在宁家的隔壁,天天听自家婆娘说狗蛋娘如何,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狗蛋娘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干出。
“说是八包药,狗蛋娘只还了狗蛋媳妇四包药的钱,怪不得狗蛋夫妻闹分家,二十个铜板,够买两三斤粟米了!”
刘大清是村里最是喜欢凑闲事的人,说完还绘声绘色的形容了几句狗蛋娘的话,尤其最后“你这死丫头,是不是胡说想讹我!”他学的惟妙惟肖。
连姜柔儿都没忍住笑弯了唇,而里正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只有宁父黑着脸,自家婆娘丢了脸,他只觉得更加抬不起头:
“那个婆娘,我迟早休了她。”
“狗蛋啊,你爹同意分家,但在这,我还要再问一遍你,你是不是要分家?这分家以后就是两家子了。”
里正咳了一声,看向宁衡严肃问。
“同意。”宁衡点头,他的脸上有些不同于年纪的沉稳,在昏暗的光亮下,尤为明显。
“我可以写一份契书,还有田地,你们也要商量好怎么分,到时候我明日一块儿拿到县里报给官府,你们就算是分家完成了。”
“芷丫头,把那个装地契的木盒子拿出来。”里正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哎”
不一会儿,陈芷就抱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里正小心翼翼的在木匣子里翻出宁家的田地契书,总共有十几张。
“狗蛋,宁家总共有15亩地,你和舟儿一人一份,我三份,这样可好?”宁父商量般看向宁衡。
宁衡和宁舟一人一份,那么就是一人三亩地,可姜柔儿却知道,这田地里有一半都是宁衡的亲生父亲在世时的田地,这样分,宁家还是占了大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