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许久,我才缓过来。
原来刚才的声响,并不是枪声,而是礼花炮炸开的声音。
无数的彩带,跟雨点1样落在我的头发上,衣服上,手上。
烟食楼从门口到我的脚下,铺上了1层干净的红色地毯,4周站在满带笑意的人,或是虚假,或是真心,给我鼓着掌。
我注意到,这群人的胸口,有的人打着格子领导,有的人打着灰色领导,有的人打着蓝色领带。
好像只有这3种款式的。
“恭喜啊,沈墨!”
“快进去吧,樊老大等着你呢!”
“你这小子,真幸运啊,娶了好老婆,还要认樊老大做干爹”
周围的人,1句1句奉承着我,我踏着脚下的红色地毯,走进了烟食楼内部。
远远望去,烟食楼的中央,樊哈穿着1古朴的身长衫,脑袋上戴着中式风格的圆顶礼帽,宛如1个民国时期的绅士,沉稳的眼神当中,隐藏着惊涛骇浪。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沙哑的声音从樊哈口中吼出。
两排站立的人,眼神瞬间肃穆起来。
大厅之中,无1人敢说话。
我走到了樊哈的面前,双溪下跪,手捧热茶朝樊哈敬去。
樊哈起身,将手放在我的脑袋上。
“不忠不孝要恶报,不仁不义该下毛,灭弟灭兄斩脑壳,怨爹骂娘割舌条,越礼犯法自拔吊,恶霸刀上抛,暗箭伤人斩为要,丢人卖客罪不饶,背地议论刑拷打,败坏纲常罪难逃!”
袍衣会的规矩,在樊哈口中念得无比熟悉。
“沈墨,今天当着众弟兄的面儿,我收你为义子,从此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遵守袍衣会的规矩,不得越权!”
“义子沈墨,如若违反规矩,甘愿受罚!”
我配合着樊哈的演出,演出1场忠良的戏码来。
殊不知,现场的所有袍衣会弟兄,都已经分成了3派。
不仁不义?
这不是你们经常干的事情吗?
樊哈念完,将我手中捧着的热茶1饮而尽,然后将茶杯翻转,里面1滴水都没有流出。
众人看后,纷纷鼓掌。
“认贼作父”的戏演完了,该下1场了。
“请各位兄弟伙入席,新娘即将入场!”
林啸还兼着司仪的活儿,拿着话筒在嘈杂的人群当中穿梭。
我跟樊哈站在1起,我高他矮,我瘦他胖,我明他暗,我光明磊落,他居心叵测,怎么看,都不像1对父子。
我的父亲早就死了。
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当当当——
音响传来了《婚礼进行曲》的声音,所有人都入席了,穿格子领带的坐在1堆,穿灰色领带的坐在1堆,穿蓝色领带的坐在1堆,都互相看着。
烟食楼的门口,冷霜穿着1袭白色的婚纱,提着婚纱裙,戴着头纱,踏着红色地毯,缓慢地朝我们走来。
她的皮肤白如雪,她的气质冷如霜,在冬天里,就像1只落入凡尘的白雪精灵,屏蔽着世间的1切罪恶,不仁不义之徒,不忠不孝之徒,败坏纲常之徒,都无法正视这个勇敢善良的姑娘。
她身上的光辉,比杀毒剂还要迅猛,灭杀着,那些在阴暗角落里滋生的罪恶。
“真羡慕你啊,沈墨。”
站在我身旁的樊哈,震惊地看着门口走来的纯洁漂亮姑娘,也不由得发出叹息。
“干爹,我的,就是你的,你不用羡慕我。”
他说什么,我就答什么。
毫无真心,毫无诚意。
当冷霜走在红色地毯的中央,外面的冷风,挂着她头上那轻柔的头纱,精致的面孔在我眼前若隐若现。
我看不清,这位穿婚纱的姑娘,纠结是谁?
或者说,我希望是谁?
自从我从蓉城离开以后,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仿佛都跟我无关,我的心里1心只想着复仇,复仇,复仇!
耳边的《婚礼进行曲》也变成了复仇的号角声。
我的西装破开,我的身体异变,我成了1头雄壮的狮子,挥舞着爪牙,怒吼着颤音。
心的深处,传来我真正的名字。
这个名字,不叫沈墨,不叫苟旦。
叫做——辛巴
“冷霜!你再敢往前走1步!”
“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终于赶来。
1个拄着拐杖,性格执拗的老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带着敌意看向他。
冷霜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爹?”
冷云华用拐杖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