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昨夜下起了雪,比京城还要快一些,几个时辰的功夫,雪落了满地,瞧着白茫茫一片,很是好看。
贺容瑜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略圆的小肚子,女子披着厚重的雪狐毛大氅,眉眼明艳动人,手里揣着两个汤婆子,朝贺容瑜眉开眼笑。
“早上好。”
贺容瑜揉了揉惺忪的眼,笑看了下谢希暮的肚子,“倘若不是你这肚子,我还以为是哪位九天神女下凡了。”
“怎么?有肚子就不是神女了?”
谢希暮抬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自顾自说:“孩儿可听见了,你这位姨母说你娘笨重了。”
“我可从没说过。”
贺容瑜拍了下谢希暮的手,随即笑盈盈对着肚子说:“姨母说的是,你娘是全天下最美的姑娘,
就算是打着灯笼,踩着高楼,都瞧不见第二个了。”
谢希暮嗔了这人一眼。
贺容瑜往后看了看,“今日落雪,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你家那位婆婆妈妈的相爷也放心?”
“婆婆妈妈的相爷自然是不放心了。”
院子外传来谢识琅的声音,平静无虞:“过半个时辰过来接你,烦请贺大夫别让她吃凉的。”
贺容瑜知道谢识琅是个极为规矩的人,不会轻易进别的姑娘的院子,对外喊道:“就半个时辰啊?
她好歹得在我院子里用中饭吧。”
院外人顿了顿,“不行,我炖了枸杞烩海参,她等会儿回去得吃的。”
“啧啧。”
贺容瑜好笑地看了眼谢希暮,“长公主好本事啊,将驸马爷调教得服服帖帖,
从前只听问他政事办得好,没想到厨艺都被您规训得一等一了。”
院子外没了动静,想来是人转身走了。
谢希暮笑眼嗔了对方一眼,拉着人进屋,“你这屋子怎么不点炭火盆?”
“我没那么怕冷。”
贺容瑜虽然这么说,还是让人将屋子里的炭火盆点了。
“眼睛下面那么黑,你昨夜打鬼去了?”
谢希暮拉过人观察,似笑非笑。
“贺姑娘、贺大夫,你不是医者吗?
平日里还叮嘱我早些休息,怎么自己反倒不睡觉了?”
“什么不睡觉,我睡了。”
贺容瑜没好气说。
只是没睡好罢了。
后半句话她憋在肚子里。
昨夜萧焕整了那一出,不管是喝多了还是昏了头,人家回去可以倒头就睡。
她哪里做得到。
狠话是放得出来。
真要一个人了,哪能不想这事儿。
昨夜在床上辗转翻身都不知道多少次,临近天亮才算闭了眼。
紧接着谢希暮就来敲门了。
“该不会是为了昨夜蔡旻的事儿,所以没休息好吧?”谢希暮观察着这人表情。
若真的只是为了蔡旻,贺容瑜倒是可以安睡了。
偏偏……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贺容瑜牵着人坐在榻上。
谢希暮扫了眼床头堆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和外袍,心里了然。
“噢——”
“我知道了,原来不是为了小蔡大人,而是为了你们家萧大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