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院送来了一碗谢希暮亲手做的米粥,谢希暮自小身娇肉贵,听说为了熬这碗粥,手都被割伤了,血洒了一地。
“主子,您粥还没喝完,现在就要去朝暮院吗?”阿梁紧紧跟随谢识琅,男人跪久了,步伐还有些踉跄,步速却仍旧佷快,连他都有些跟不住了。
屋内烛火微颤,谢识琅推门而入时,美人斜坐于榻,因着垂眼裹伤的动作,里衣松散了一大半,浅露出诱人沟壑,白嫩的颈上还残留着白日里他意识荒唐造成的吻痕。
发觉男人闯入屋子,谢希暮吓得忙裹住被褥,看到是谢识琅,才松了口气,只是语气还有些怯生生:“小叔叔。”
许是因白日里他对她蛮横的索取,令小姑娘对他生畏了。
谢识琅呼吸一滞,缓缓移开眼,见谢希暮垂下来的手掌间裹着一层纱布,血色从里头渗透出来。
他不再犹豫,凑近捧起她的手将纱布摘开。
往日娇嫩的掌心间有一道不浅的血痕,应是被瓷片割伤的。
“怎么回事?”谢识琅语气加重,手上却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谢希暮摇头,“我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无妨的,佷快就会好。”
如此拙劣的谎话,谢识琅怎么会相信。
“阿顺说是你熬粥时弄伤了手。”
谢希暮看向门口的阿顺,语气略带责问:“谁许你说了?”
阿顺瑟缩了下脑袋,仗着谢希暮待她们好,连忙躲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小叔叔别怪他们,是我太笨了,没端稳粥,捡碗渣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谢希暮失望道:“我总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这种事你又做过几回?”
谢识琅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舒痕膏拿出来,轻轻替小姑娘上药,语气生冷:“下次别做这些事。”
谢希暮咬着唇,“我知道了。”
谢识琅动作顿了下,缓声:“你夜里就待在院子里熬粥?”
谢希暮摇头,有些怵男人,“董嬷嬷照顾了我十多年,我想送她最后一程,还……”
“还什么?”男人抬眼。
“还将这些年存的钱都给了嬷嬷。”
谢希暮垂下眼,不敢瞧他,“小叔叔,我知道,这是谢家的钱,也是乐芙妹妹的钱,等乐芙妹妹回来了,我会想办法还给她的,还有这院子,和我所有的首饰,我都还给她。”
乐芙便是谢家的真千金。
当年战乱,谢大夫人是与诸多身怀六甲的妇人被安置在了同一处庄子待产,谢大夫人生产之日,还有几位妇人生产,许是因此谢希暮和谢乐芙才被抱错了。
听说是一农妇在郊外捡到的谢乐芙,因盼了一个女儿多年,故才收养了谢乐芙,如今谢乐芙佷快就要到达京城了。
“还?”
谢识琅低笑了声,替她包扎好伤口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拿什么还?”
本来这是叔侄俩日常亲昵的小动作,可生了白日里的情事,加之谢识琅自己没注意好语气把握,倒使得场面暧昧起来了。
话音落下,谢识琅自己也顿了,见小姑娘眼神慌乱,竟然生了红意,“我…我这些年吃住都是用谢家的,但日后…我会想办法赚些钱,我会还给你们的。”
“让你还了吗?”
谢识琅见小姑娘费劲跟他撇清关系,不悦又不忍,“谢家不缺钱,你妹妹自有谢家补偿,你不欠她。”
男人用词都直接将谢乐芙划分成她的妹妹了,谢希暮看了眼男人,心虚地垂下眼,“白日里董嬷嬷说的那些,小叔叔不必上心,我…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皇帝的身子骨不好,三皇子和五皇子争天下,正是朝廷纷乱站派的时候,谢识琅本就受皇帝重用,此刻本不能分神。
“希儿。”
谢识琅放开她的手,“如今时局动荡,谢家效忠于官家,储君之位尚未定论,现下不是做决定的时候。”
谢希暮闻言眸子微动,正要开口,不料男人佷快接话:“这段时日我会为你挑一个最好的郎婿,你不是最喜欢江南水乡吗?等到天下安定,我会让你和郎婿成亲,然后搬到南边去住,过你最喜欢的日子。”
女子神情一怔,扣紧被褥的手泄了力,被褥丝滑地从肩上跌下来,露出脖颈和肩胛骨处,男人动情留下来的痕迹。
谢识琅伸出了手,目光触及女子身上的旖旎红痕时,又自觉底气不足,停滞在半空中。
其实在谢希暮今日赶来祠堂前,董嬷嬷就已经为他出了招,将原先谢家大姑娘的身份改成他的童养媳。
这样谢乐芙届时归位,谢希暮也好安安生生地嫁予他,不会有人多口舌。
可是……
遥想当年,父兄和嫂嫂的死讯传回谢家,谢识琅不过七岁,却要绷着劲,强装临危不惧,担起谢家家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