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藏身的破篓子里,花纤纤抱得更紧了,纤弱的身子也瑟缩了几分。
叶凯的心不由随之猛然揪紧,为花纤纤的父亲感到担心,还怕他哪一次突然一去不回。
却听花纤纤话锋一转:“很幸运,无论等多久,他总会回来,每次透过篓子上的破洞看到他,我都会开心得不得了,立刻冲出来扑进他怀中。”
“大多数时候,他身上都会多好几块伤,被我一扑疼的直咧嘴。他却总会笑着摸摸我的头,然后从怀中取出食物。”
叶凯的心稍微放松,不由对花纤纤的父亲心生敬佩,虽然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那种兵荒马乱的念头,身为流民想要活下去真的很难,更何况还要养活一个女儿。
然而转念之间,另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花纤纤后来结识了陈潮生父子,进了南华门,岂不意味着……
果然,只听花纤纤语气再次转变:“可是有一次,他迟迟没有回来,我不敢出去,只能在里面等啊等,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白天。”
“有时候外面会有流民经过,有时候会有狗冲着我叫,我很害怕,更不敢出去了。”
“
起初我总是感到又渴又饿,但后来突然就不饿了,只是累,困,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子也越来越冷,就想那样睡过去。”
叶凯的心再次揪紧,竟有些担心花纤纤真的睡过去,不过很显然,故事不可能到此结束。
花纤纤的故事迎来了转折:“就在我蜷缩着将要睡过去的时候,整个领域突然亮了,有人掀开了篓子。”
“我看不清是谁,喊了一声阿父,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背在背上。”
“他很高大,也很干净,甚至有点香,不像我们流民,身上总是脏脏的臭臭的。”
“我知道他不是阿父,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背着我,他这种干干净净的人,不是应该像躲野狗一样躲开我们吗?”
“于是我开始挣扎,他不放手,我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他吃痛撒手,我掉了下来,这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也很干净,从头到脚都是。他的眸子很亮,特别亮,像星星,我喜欢星星,在夜里从篓子的破洞看它们特别好看。”
“我曾问阿父,那些一闪一闪的是什么,阿父说是星星,我又问,
星星是什么,阿父说是离开这个领域的人。”
“我听后说,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地方,我也想变成星星,阿父沉默了很久才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星星。”
讲到这里,花纤纤的语气平淡了一些,还带了些许向往。
叶凯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能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本能渴望离开,这就是这个领域吗?
“他好像也不嫌我臭,还想把我扶起来。可不知怎么,他伸过来的手越干净,我就越害怕,我用力推开了他,然后也不管方向撒腿就跑。”
花纤纤话锋陡然一转,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可是,可是我没跑一会,就再也跑不动了,不是因为累也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我看到了阿父。”
“他被一根绳子拴着脖子吊在城门上,我想去够,但我够不到,我喊他,他也不理我,只是晃呀晃……”
或许是埋了太久不敢触碰,哽咽骤然将话语淹没,泪水滂沱而下,花纤纤再也讲不下去,抱着蜃珠哭了出来。
叶凯没想到花纤纤竟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七岁就被李墨阳带入仙宗,之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几乎记不得什么,
之后的外门弟子生活虽然清苦。
但有李墨阳照拂,有苏暮云等师兄师姐相互帮助,还算过得去,他从未想过,凡俗领域的苦难,可以深到这种地步。
虽然花纤纤没有说下去,但后面的事叶凯已经可以猜到。
花纤纤吸了吸鼻子,将蜃珠握在手中,泪眼婆娑地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了他,剩下的技术,我都写在册子里了,就在我卧房的枕头下面。”
叶凯微微蹙眉,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多想,花纤纤指尖突然迸发出明黄的光芒,指甲一分分刺进了蜃珠里,蜃珠也随之寸寸开裂,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不可!”叶凯大惊,下意识想要阻止。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蜃珠彻底爆碎,如梦似幻的烟雾呼啸而出,化为狂风横扫整个后院。
叶凯退了半步,抬手挡住飞溅的碎片,而当他再睁开眼睛,整个花圃已然被迷幻的薄薄烟雾笼罩,花瓣翻飞飘而不落,连碎片都被定格在了空中。
滚滚潮声之中,一团光影舒展成型,落在花纤纤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陈潮生。
“纤纤,苦了你了。”陈潮生用半透明
的右手捧住花纤纤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