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马县城不大,但近几年大拆大建,已是面目全非,大变样了。往时那些低矮的楼房,狭窄而拥挤的街道,参差不齐的大小店铺以及闹腾乱哄哄的广场,已经是难觅踪迹了。现如今,展示在人们眼前的,几乎都是高楼或装潢精美的店铺,在宽敞而平坦的街道两旁,规划有序,排列齐整,让人看了心里格外舒畅……
可是,汽车站周边却“依然如故”,其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中医院距离汽车总站不远,孔令德对此还有一点印象。他依稀记得是在汽车总站的东南方向,需要横穿过广马县城的龙湾大道,直线距离不过两千五百米。为确定无误,他在手机上百度搜索了一遍。一点没错。导航显示为2600米,步行需要26分钟。
应该还是原来那个“老字号”的中医院。孔令德心里念叨着。十几年前,他曾经在这个医院待过整整十天,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他还有点后怕呢……
现在,他的朋友冯诗语也因为汽车出现事故的原因,住进这个医院……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啊?着实令人无法解释得清楚。
在广马县汽车总站下了车,孔令德便直奔县中医院而去。从汽车总站前往县中医院,倘若打的坐车可能用不了15分钟,或者甚至更少。它的前提是不堵车,一路顺畅才行。这个要求在县城里面基本难以做得到,尤其是车站附近或周边,常常是拥堵不堪,乱得像一锅粥。光是从车站里面出来,走到小快环,也就是广马县最长的城市大道——龙湾大道,差不多就要花去10分钟了。
还是步行来得快捷,一个人穿梭在拥堵的行人和车流中,像一条光滑的泥鳅,如入无人之境。
孔令德凭着旧时的记忆,一直往东南方向疾速行进,更准确一点说,他几乎是小跑着朝中医院方向赶过去。
左转右转,七拐八拐,按照导航的指引,孔令德很快来到了广马县中医院所在地。
一点没有错,县中医院还是旧模样,唯一变化的就是外墙进行了重新装修或粉刷,就像上了岁数的女人,略施粉黛,浓妆淡抹,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岁月摧人老”的迥态。也许,医院是越老越吃香吧!
医院的人都比较多,这好像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现象。到底不正常在哪?孔令德也说不出一个原因来。
进入医院大厅内,孔令德看见等候电梯的人很多,而电梯仅有三部,其中一部为医院手术专用,另一部出了故障,在电梯口放置一块标明“维修中”的警示牌。实际可以使用的就一部电梯而已。
孔令德仔细看了一眼,电梯显示为上升状态。他摇了摇头,决定走人行步梯。
孔令德找到冯诗语告诉他的二楼3号病房。房门是关着的,他走上去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慢慢推开。只见整个病房三个病床,其中两个是空的,唯一住人的就只有冯诗语的1号床。
他吓了一跳。这是撞到了车门上还是咋的?只见冯诗语的整个嘴巴都肿起来了,就像泥土里冒出来的一个野生蘑菇,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状哩。
冯诗语见是“熟人”孔令德,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掌遮挡了一下嘴部,眼中露出痛苦与尴尬的复杂表情。
“一定很疼吧!”孔令德问,心里顿时就难过起来,这个比起当年自己受的伤,不知道要严重多少倍了。
冯诗语点了点头,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微笑着。但孔令德还是感觉得出,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微笑,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告诉你爸爸妈妈了么?”孔令德又关切地问道。
冯诗语轻轻地摇了摇头,突然转过脸去,不敢面对眼前的朋友孔令德。她好像哭了。她也不想让孔令德看见自己伤心流泪的模样。孔令德显得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在病床边的塑料凳上坐下来,静静地陪伴着。
等到冯诗语转脸过来的时候,孔令德看见她脸色惨白,眼角仿佛还有隐约可见的泪痕在,但她人依然保持着轻松微笑的样子。
“这是吊的第几瓶了?”孔令德望了一眼头顶的吊液瓶,没话找话,问道。
冯诗语伸出三个手指头,然后一一勾下来。意思是说已经吊了三瓶,这是最后一瓶了。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近在咫尺,却无法彼此说话交流。冯诗语指了指身边的手机,示意孔令德看手机。“叮”的一声,短信铃声响了。孔令德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冯诗语冲他微笑着,那笑容依旧十分迷人。
冯诗语问:“你的工作现在怎么样啦?”
孔令德答:“一切正常。试用延长期也都通过了,合同也签了。”
冯诗语说:“好啊!祝贺你啊!”
孔令德答:“谢谢!”
冯诗语说:“让你见笑了!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挺吓人啊?”
孔令德答:“说实在的,刚开始确实吓了我一跳。我都不敢想象竟然会这么严重?当时一定很疼吧!”
冯诗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