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台作为信物给我吧。”杜十娘爽快地答应了李生,让他把妆台交给新安人。新安人接过妆台,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里面的财物一点没少。
于是,杜十娘从船上站起来,扶着船舷对新安人说:“我刚才给你的妆台里,有李郎的路引,你赶紧找出来还给他。”新安人急忙照办。杜十娘又让李生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新安人出的那千金聘礼。
夜幕降临,满船的璀璨珍宝仿佛凤舞翠霓,纷纷被投入江水之中,粗略一算,至少值数百金。李生和那些轻薄子以及两船的人,此刻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接着,李生又取出一箱,里面全是翠绿的羽毛、明亮的珠宝、玉制的箫管和金制的乐器,价值几千金。李生毫不犹豫地又将它们投进了江中。
随后,李生又抽出一个革囊,里面全是世间罕见的古玉和紫金玩物,价值无法估量。他再次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江中。
最后,李生又抽出一个匣子,里面满是一把把的夜明珠,光芒四溢,船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吓得大叫起来,连集市上的人都被惊动了。
这时,杜十娘又想把匣子投进江里,李生这才如梦初醒,后悔不已,他紧紧抱住杜十娘,痛哭流涕地阻止她。就连新安人也过来劝解。
杜十娘一把推开李生,狠狠地骂新安人:“你听了我的歌声就动了情,竟然代替黄莺说话,不顾神明。你就像剪断绳子让瓶子掉进井里一样,害得我差点丧命。我恨自己身体柔弱,不能拔刀相向。可你却又贪图钱财,强求拥抱。你就像一只疯狂的狗,刚追上风,又想争夺骨头。我如果死后有灵,一定会向神明告状,不久就会夺走你的性命。我藏身寄影,托付姐妹们珍藏奇货,是为了资助李郎回家见父母。现在你故意暴露我,是想让人知道李郎是个瞎子。我为了李郎,眼睛都快哭干了,魂魄也多次离散。李郎的事好不容易快成了,你却不想和他携手共进,反而像簧片一样善变,害怕被人发现,一朝抛弃我,就像丢弃残汁一样轻易。你却还贪图这些残剩的东西,想收回覆水,我还有什么脸面听你挽留!今生已矣!东海沙明,西华黍垒,这份怨恨纠缠,哪里会有尽头!”
于是,船上和崖上的人都流下了眼泪,骂李生是负心人,而杜十娘已经拿着明珠跳进了江水,再也没有起来。
这时,目击者们都想冲上去打新安人和李生。李生和新安人各自划船分道逃去,不知去向。唉!像杜十娘这样的女子,哪里愧对子政所称赞的烈女呢!即使是深闺中的秀女,她的贞节又怎么能够超过她呢!
宋幼清说:我在庚子年的秋天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年底空闲的时候,我拿起笔来记叙这件事。写到“妆毕而天已就曙矣”时,夜深人静,困倦不堪,我就上床睡觉了。梦中,一个披发的女声对我说:“我羞于让人间知道这件事。最近冥司可怜我,让我稍微掌管一些风波,间或干预人间的祸福。如果你为我写传奇,我会让你生病。”
第二天,我真的生病了。过了几十天才好。于是我把这件事的稿子放在一边。丁未年,我携家南归,在船上检查箱子里的稿子时,发现这件事的记录还在,我不忍心让它湮没无闻,就急忙拿起笔来补充完整。我只怕她再来作祟,让我捧腹大笑。于是我在纸尾写下这些话,以记录这件奇异的事情;同时寄语杜十娘:“传奇已经写成了,以后你路过瓜州时,请不要兴风作浪来虐待我。如果不见谅,我渡江后一定会再来找你。我宁肯折断笔头,和你一起变成盲人!”
当时是丁未年秋七月二日,距离庚子年已经八年了。我乘船行驶在卫河道中,距离沧州大约一百多里。没过几天,女奴露桃突然掉进河里淹死了。
四
元和年间,有个叫高昱的处士,整天以钓鱼为乐。某天,他把小船停在昭潭上,夜深人静,三更已过,他却毫无睡意。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潭面上竟然长出了三朵巨大的芙蕖,红得耀眼,美得不像话。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三朵芙蕖上,竟然各坐着一个美女,穿着洁白如雪的衣服,容貌美丽得就像神仙一样。
这三个美女开始聊天,其中一个说:“今晚的水波好平静,月亮好明亮,真是适合赏景聊天,谈点玄妙的事情。”
另一个美女说:“旁边有个小船,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
第三个美女不以为意地说:“就算有,估计也就是个打鱼的,没什么可怕的!”
她们互相打趣说:“都说‘昭潭无底橘洲俘’,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
然后,她们开始聊起各自喜欢的道道来。一个说:“我喜欢佛教。”另一个说:“我喜欢道教。”最后一个说:“我喜欢儒家。”
她们开始深入讨论各自信仰的教义,讲得头头是道,高深莫测。突然,其中一个美女说:“我昨晚做了个不祥的梦。”
其他两个美女好奇地问:“什么梦啊?”
那个美女说:“我梦见子孙们仓皇逃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