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泛起了白茫,夜色将退。
两团云气自岳麓山深处升起,在暗澹的月色下,飘浮相望。
“诸位,在下便往东海去了。”
姜原乘着踏云坐骑,回身一抱拳,然后转向九嶷山洞天的两位弟子, 朗声道:“青真仙人有时在身,在下今日便不去叨扰了,日后必登门拜谢。”
李秀儿站在云端微笑望着姜原,风吹起了几丝秀发,顺手拢到耳后,随即拱拱手, 英姿飒爽的笑道:“日后道友若来,我等必扫榻相迎, 祝道友一路顺风。”
赤鹿的目光, 一直停在姜原的赭黄法衣上,似乎要看透法衣内的禹王碑,以及墨线准绳。
半晌,男孩目光移到姜原身上,面上拱手澹澹说了句“后会有期”,心里却是感叹:如此至宝在手,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姜原的名号,便将叁界传扬。
周君子说了分别语后,忽地问道:“道友今后会在东海立道场?”
姜原想了下,笑道:“倒是有寻个清幽山岛作为修行地的想法, 但是,也还没定下。”
说罢, 看看周君子,又加了句:“不过近期肯定会在东海停留一段时日,道友若是有事,尽可来寻在下。”
“非是什么大事。”周君子轻笑,“伏月会因小蜃龙之事,被长辈们训斥停止了,但数年过去,同伴们重新动了心思,打算择日再启。”
姜原却是眨眨眼,用手指点了下自己,苦笑道:“在下怕是不适合了吧?”
周君子调侃道:“我觉得,以道友的天资和魅力,届时定能折服我那些同伴。”
姜原摇头失笑,“折服之类,在下不敢奢求,只希望到时能当面向诸位道友道声歉,便已知足。”
周君子指了指下方山脉,笑道:“经过今日之事,我对道友有信心。”
姜原望望青衣少年,哈哈一笑,抱拳道:“在下必努力,到时不让道友失望。”
周君子也一抱拳:“那便说定了,待我们定好日子, 便将请帖送上。”
说着, 扭头看向李秀儿和赤鹿,面露笑意:“师妹师弟若是不嫌路远,到时也可来玩耍。”
赤鹿当即兴奋道:“师兄一定记得喊我。”
李秀儿眼神发亮:“实话说,我对那‘伏月会’慕名已久,师兄即便不提,我也想着打听打听呢。”
姜原朗声笑道:“随时恭候。”
周君子拍手叫好:“那感情好,有了师弟师妹,还有姜道友,我们那小聚会,必将更添趣味。”
话落,四位年轻修士,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大笑。
爽朗畅快的笑声,隐隐传至下方山岭。
岳麓山神满脸灰败的仰头望着空中云气,拳头攥了又攥,牙齿咬得崩响。
半晌过后,山神拳头一松,一声落寞长叹:“唉,墨绳准线,禹王神碑,此人莫不是大禹后裔不成,为何能得如此的大福缘?”
呼,几团黑雾滚来,显出山神府长史、都尉等一众。
山神斜了一眼,冷笑道:“呵呵,你们还有脸回来?”
阴神们慌忙跪地请罪:“请山君责罚!”
山神重重冷哼,随即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罢了,起来吧,回府。”
“山,山君,真要任由那人夺走神碑?”
那阴神都尉小心的瞅了眼上空,不甘又憋屈的低声道。
“你去抢回来?”山神翻了下眼皮,面部无情道。
都尉顿时一缩脖子,讪讪道:“属,属下听山君的。”
山神扫过一众下属,只见往日高谈阔论的长史,低着头宛如鹌鹑,整日威风凛凛的游徼官,垂头丧气像只小白羊,顿时心头大骂:一帮酒囊饭袋,全是废物!
觉察到了山神的怒气,那阴神长史咬了咬牙,凑上前小声道:
“山君,不管如何,是您亲手召出的神碑,耗费的香火,也是我岳麓山的积蓄,那人便是法力强横,但也不该如此随意的拿走神碑,不与我山府留半点情分。”
“长史所言正是!”
其他阴神、属官纷纷抬起脑袋赞同,又满含怨气的骂道:“如此做法,简直是傲慢至极!我岳麓山府也是堂堂天箓神府,岂能受此大辱?”
本已打算息事宁人的山神,被这些下属一顿撺掇,心头的怨愤渐渐涌上,压过理智。
只见那山神满眼血丝的瞪了眼天空将要分别的云气,低声嘶吼道:“尔等说的没错,此为我岳麓山府的奇耻大辱!诸位可有计策,消此大恨?”
此话一落,气势汹汹的一众当即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僵冷。
岳麓山神面色一变,瞪着吃人的目光环顾四周,语气冰冷道:“所以,你们是在耍弄本君?”
“不敢!”一众属管慌忙否认。
“那边拿出个主意来!”山神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那阴神长史开了口,“山君,那恶人的坐骑会呼风唤雨,其雷法克制我等阴神,单靠咱们,是绝难找回场子了,还是得寻帮手。”
岳麓山神皱眉道:“去向我舅舅告状?”
那长史目露凶光,“一头坐骑就有如此神威,那恶人之神通,必定更为惊人,南岳神府怕是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