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文?”马鸣问道。表情严厉的凌日盟鬼子母还在用两只手抓着他的长衫。她完全没理会其它人,只是抬头盯着马鸣。“女王?”
易巧又张开嘴,但她犹豫了一下,显然是改变了她要说的内容。“你要在这里抓他多久,焕文?大约你要向巫马容川解释为什么她的召唤受到了忽视。”
“想想你要把自己和谁绑在一起吧,马鸣大爷。”焕文说道。她仍然盯着马鸣:“错误的选择会导致不幸的未来,即使对缘起而言也是如此,想清楚。”然后她才放开手。
马鸣跟在伦琴身后,他不允许自己显出匆忙的样子,但他确实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能走快一点。可她在前面四平八稳地走着,就好像是个女王,是个鬼子母。当他们走到第一个转角处时,马鸣回头看了一眼,那五名鬼子母仍然站在原地,全都在盯着他。
仿佛马鸣的回望是一个讯号,她们一言不发地彼此望了一眼,就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开了。尹姝是朝马鸣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但她在距离马鸣还有十几步时,又向马鸣笑了笑,就消失在走廊旁的一道门里。暗流。马鸣宁可在脚尖能碰到底的池塘里游泳。
伦琴等在转角处,双手叉在粗腰上,面容显得有些过于平静。马鸣怀疑,她的脚正在裙子下面不耐烦地拍着地面。他给了伦琴一个最动人的微笑。无论是叽叽喳喳的姑娘还是灰发的祖母,都会在这个微笑中软化下来。它曾经为马鸣赢得了许多香吻,也让他摆脱了数不清的困境,它几乎像鲜花一样好用。
“做得很好,谢谢你,我相信女王并没有想过要见我。”如果巫马容川真的想见他,他却不想见巫马容川,贵族的一切问题到了王室就要更加严重三倍,那些充满了国主、女王和同类人物的古老记忆,丝毫没有改变他的看法。“那么,请你告诉我湘儿和仪景公主————”
奇怪的是,马鸣的微笑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我不会说谎的,马鸣大人,否则我的耳朵真的会保不住。女王正在等您,大人,您真是个非常勇敢的男人。”她转过身,又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或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马鸣怀疑这句话原本是不该让他听见的。
那么他或者是去见女王,或者是在这片没有尽头的走廊里继续走下去,直到撞上某个会把他想要的信息告诉他的人。他决定去见女王。
巫马容川,光之仁慈,黑齿国女王,四风之主,风暴海的守护者,古魔国家族家主,正在一个黄色墙壁、淡蓝色天花板的房间里等着马鸣。
她站在一座巨大的白色铜炉子前,这座铜炉子的楣石上雕刻着暴风肆虐的大海。马鸣发现,这个女人很值得看上几眼。巫马容川已经不年轻了,光亮的黑色长发铺展在她的肩头,但鬓角已经有了些灰丝,浅浅的皱纹也出现在她的眼角。在她的脸颊上两道细细的伤疤虽然已经被长久的岁月抚平,但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她并非很漂亮,她的面容更近似于俊美,但她很……让人难忘。她黑色的大眼睛望着马鸣,散发出迫人的气势,那是一双鹰的眼睛。她的实权并不大————进入黑齿国境内,即使快马加鞭跑上三天也未必能进入她的实际控制区,但马鸣觉得她甚至能让鬼子母在她面前退却。
马鸣想到了安国的猗房,那位女王曾经让丹景玉座安嘉拉主动去拜访她,这也是一个古老的记忆,安国早已在黑水修罗战争中毁灭了。
“陛下,”马鸣说道,他摘下帽子,以漂亮的花式深深作了个揖,“听从您的召唤,我来了。”
不管是否气势迫人,马鸣很难不去看女王白鞘刺星刃后面那片宽阔的、被缎带围住的裸露皮肤,那是很养眼的景象。当然,女人将胸部裸露得愈多,她就愈不想让你看到,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白色的匕首鞘————马鸣已经知道她是个寡妇了。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既然他已经和一个狐狸脸的魔尊的爪牙纠缠在一起了,多一个女王也没什么。完全不去看她的胸部确实很难,不过马鸣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如果他再看下去,巫马容川很可能会召唤卫兵,而不是将那把嵌满宝石的小匕首插进织金腰带里去。大约这是骰子仍然在旋转的原因:被送到刽子手那里的可能性,绝对会让这些骰子翻滚起来。
巫马容川走过房间,缓缓地在他身边绕行,一层层云锦衬裙翻起白色和黄色的花边。“你会说古语。”最后她站定在马鸣面前,她的声音低沉悦耳。没等待马鸣回答,她走到一把椅子前面,坐了下去,调整好她的绿色裙子。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马鸣,让马鸣觉得她大约已经看出来他的内裤是什么时候洗的了。“你想要留下一封信,我这里有纸笔。”她朝一面镀金镜子下的小书桌比了个手势。
一阵海风从高大的三拱窗吹进来。虽然不算凉,但应该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但马鸣觉得现在比他在街上的时候还要热。这和巫马容川的目光无关。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这就是他刚才说的。他娘的古语又在他不注意时从他嘴里冒出来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住这个小麻烦。现在那些骰子还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情才会停